“对,如果王爷对我等如此不信任,下官也愿以死明志。”听到那名言官的话,其余言官气势汹汹的嚷道。 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住口,尔等口口声声忠于朝廷,还要以死明志,可是本王只是要尔等暂住一下皇宫就推三阻四,又如何敢说自己忠于朝廷,朝廷正是因为信任尔等才让住在皇宫,否则皇宫之内又岂能容三心二意之人居住,你们不想住在皇宫,莫非真想与伪明勾连,嗯?”济尔哈朗最后重重的哼了一声。   这重重的一哼,顿时使整个大殿重新安静下来,现在可不是大明,即使得罪皇帝,最多打一顿大板,反而可以取得天下扬名的机会,满人可是要真杀人的,满清已经长不了,被杀还要落上臭名,实在是太不化算。   “回王爷,下官等不是不愿住皇城,而是不敢,皇上和太后出巡避暑,宫廷更应门禁森严,以防流言。”又有一名官员硬着头皮道。   “什么流言,又不是让尔等住内院,不用再多说了,此事仍太后和皇父摄政王亲定,不容再议。”京城迟早要丢,济尔哈朗自然不怕什么流言。   “咚。”一名六十余岁的官员一头栽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起来,嘴里还口吐白沫,一幅重病的样子,他旁边的几名官员看得大为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招。   济尔哈朗看了看倒地的官员一眼,脸上不动声色的道:“这位老大人看来是病了,来人,抬下去交给御医诊治,马上安排住下,让这位大人在宫中好好养病。”   两名满人军士应声而入,将地上抽搐的那名官员抬了下来,许多也想跟着装病的官员顿时死心。   见无人再反对,济尔哈朗才慢条斯语的继续宣布下面的命令,下面的命令无非是让各个官员出钱出粮出人协助守城,其数目大小不一,虽然不至于让大家拿不出,却足予让众人心疼,光是冯铨一人就要拿出五万两银、粮三千石、家丁二百名,从名单上看,朝廷早有准备。   这是赤裸裸的掠夺,清廷已经完全顾不得脸面了,想起甲申年间李自成的夹棍,各人心里都打了一个冷颤,不过,好在清廷还没有大顺军凶恶,没有要将他们的油水全部榨干之意,顶多在家产的半成至一成之间。   多尔衮留给济尔哈朗的军队不过三万五千人左右,只有三千多满满联军,其余三万二千多人是隶属于步军统领衙门,步军统领衙门辖制满、蒙八旗步军营及九门官兵,同时节制南北巡捕二营,即绿营马步兵。   眼下大清王朝摇摇欲坠,要想那些绿营马步兵卖命非出重赏不可,除了这些大臣们,济尔哈郎对京城其他富户也没有放过,派出兵丁劝捐,短短数日,足足在京城搜刮了数百万白银,又将各个大臣的家丁和城中壮丁组织起来,京城兵马象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一下子达到了近十万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无论是原来的绿营马步兵和新组建的军队,原本都是丧头垂气,一幅明军来了就逃的样子,济尔哈朗大笔赏银洒下去,竟然变得士气高昂起来,不过,究竟有多少战力,只有打过才知道。   京城北郊,山峦起伏,绿草青青,中午的阳光下,哒哒的马蹄声传来,不久,五名骑士出现在视线中,这五骑都穿着草绿色衣服,背上挂着一把火枪,腰侧还有长刀,腰间挂着数枚黑漆漆的铁疙瘩,竟然是全幅武装。   从这个装述来看,这五人当然是明军的斥侯,只有明军斥候才会如此打扮,又有这么多的兵器。   “咴律律。”最前面的骑士突然勒住马,在他的马侧,有一大堆牲畜的粪便,这名明军斥候好象对这堆粪便起了兴趣,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又从地上找了一根树枝,轻轻的拨弄了起来。   后面的四名骑士也连忙勒住马匹,两人从马上跳下来到先前的那名骑士旁,另外两人骑在马上没有动,只是用眼睛四处打量。   “嗯,这是马粪,看样子过去不过一个时辰。”将树技丢下,郝忠淡淡的道,他正是这个斥候队的伍长,奉李元胤之命追踪满人的行军路线。   李元胤手中只有五千人,他当然不可能去攻京城,皇帝和各个大臣都断定满人不太可能会死守京城,必定会想办法逃走,李元胤的任务便是打探到满人的具体行动路线,到时好让大军追击。   从天津出发已经两天了,李元胤并没有看到满人逃走的队伍,不过,满人这么大规模的迁移留下的痕迹太明显了,根本无法消除,郝忠等人还是轻易跟了上来,在他们身后,则有更多的人马。   “大哥,是不是要派一人回去向将军报告。”一名斥候向郝忠道。   郝忠摇了摇头:“这马粪虽然过去了一个时辰,可是鞑子队伍中有许多牛车,上面拉满了货物,说不定我们只要一刻钟不到就可以赶上他们,到时确定了人数再回去禀报不迟。”   “是。”另外两人应道,三人重新跨上马背,五人小队迅速向前驰去。   一刻钟后,出现在郝忠五人面前的是一条宛延的长城,他们刚好看到一行大车在长城一处巨大的豁口处消失。   这是万里长城。东起秦皇岛,北至嘉裕关,从京城出发至蒙古草原,如果不绕路的话,只能从居庸关或者紫荆关出口,只要守住这两个关口,长城内外就是两个世界,满人入关后,为了方便与蒙古草原上的来往,故意在长城上处处开缺口,如今万里长城虽然还在,却已经成为一个到处是漏洞的筛子。   也不知满人会不会为此后悔,如果他们不毁长城,今天他们从蒙古草原返回时,只要将离北京最近的居庸关守住,挡上十天半个月就不用再怕明军的追赶了。   满人这么快就全部出长城了,望着长城上巨大的豁口,五人面面相觑,却不知该不该再追上去,对于郝忠他们来说,出长城等于处处危险。   “追。”郝忠还是一咬牙道,接理说,他们刚才已经看到满人的尾巴,足可以返回去报告了,只是不出长城,又从何处得知这批满人的具体情况,他们下面的行进路线,要想没有危险,那就不用做斥候了。   听到郝忠所言,其余几名斥候点了点头:“遵令。”   这次五人小心了许多,分成三排,前排只有一人,中间和后面两人并排,小心翼翼的纵马前进,所谓望山跑死马,远处的豁口看似近,其实离他们有十几里。   一路上,五人都随时防备着敌人袭击,只是不知满人是否急于逃跑,或者以为明军没有这么快跟上来,他们直到登上豁口时都没有受到袭击。   “快看。”最先登上豁口的斥候兴奋的嚷了起来,其余四人见到没有危险,也急忙加快速度,冲上豁口,向长城下望去。   映入他们眼前的首先是无穷无尽的草原,草原上,一支庞大的队伍正在前缓缓而行,最后面的车队离他们只有数里,而最前面的队伍,至少有二三十里远,这样一支队伍至少有几万人,这是一条大鱼。   五人脸上都是一片喜色,停了一会儿,郝忠低声吩咐了几句,三名斥候留了下来,另外两名斥候则打马返回。 第277章 分兵   天津城下,炮声已经停止了,天津城墙已经多处凹陷,无数原先的绿营军正从城墙凹陷处窝涌而入。   城楼上,清军统帅喀图兰面色惨淡,他身上的甲衣已经染满血迹,两天来,明军攻城不断,除了日夜用大炮轰击外,人力更是无穷无尽,尽管城下惨死的绿营兵已经超过万人,可是明军手头还有八九万的绿营兵,这些本来是大清的人马,却成了攻城的急先锋。   “主子,守不住了,快突围吧。”一名戈什哈大声道。   突围?皇父摄政王嘱自己在天津守满七天方可突围,如今才过去了两天,自己又如何有脸突围,喀图兰大吼起来:“我有负皇父摄政王重托,今日城破,有死而去,杀!”   在喀图兰带领下,清军将数个垛口的绿营兵赶了下去,可是其他地方无法抵挡那些绿营兵的进城,绿营兵对于原先骑在他们头上的满人非常仇恨,许多倒下去的满人身上都全是刀口,几乎找不到好肉。   就连喀图兰带着戈什哈亲自上阵防守的那段城墙,依然无法挽回败局,只能带着自己的戈什哈步步后退。   “铮。”喀图兰用刀挡住一名绿营兵的武器,将绿营兵的武器荡开,然后反手一抹,那名绿营兵脖子上出现一道红线,卟的一声倒在地下,喀图兰刚想喘口气,身侧一股恶风呼啸着向他的腰间而来。   “主子,小心。”一名戈什哈急忙提醒,只是已经晚了,喀图兰勉强侧了一下身体,躲过被人拦腰斩断的命运,可是一柄长刀已向他腰间划过,他身上的铁甲不足予抵挡长刀的锐利,长刀在喀图兰腰间拉出一条一尺多长的伤口。   “嗯。”喀图兰痛的闷哼一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哈,哈,我砍中了鞑子主帅一刀,我砍中了鞑子主帅一刀。”那名几乎得手的绿营兵大叫起来。   “鞑子主帅,鞑子主帅在哪里?”无数的绿营兵涌了上来,眼睛死死的盯着刚才大喊大叫的同伴,眼下已经进城,杀鞑子主帅无疑是头功。   那名绿营兵被这么多人看着,心中不禁发毛,眼光向喀图兰看去,众人顺着那名绿营兵的目光看到喀图兰,此时喀图兰已经被七八名戈什哈护住,且战且走。   众人恍然大悟,足有数百人向喀图兰追去:“别跑,留下头来。”   喀图兰听得又急又气,这些绿营兵以前见到他就象是老鼠见到了猫,如今却把他的头颅当成了升官发财的筹码。若不是刚才挨的那一刀实在不轻,他恨不得冲上去将这些绿营兵全部砍翻。   戈什哈们却没有他们的主子豪情,仅剩的七八人扶着喀图兰快速而退,不过,无论是城墙还是城里面到处都是绿营兵,喀图兰等人很快就退无可退。   “杀!”无数的长刀砍下,喀图兰的戈什哈避无可避,只得拼命挥刀抵挡,只是砍下来的刀实在太多了,很快,喀图兰的戈什哈就死伤殆尽,喀图兰也被砍倒在地,许多绿营兵迫不急待想将喀图兰的头颅砍下来,结果众人发现,喀图兰的头颅一下子被砍成了肉酱,再也无法分辨。   “皇上,天津已经拿下了。”一名传令兵来到王福面前禀报道。   王福抬头看了看天色,眼下太阳已经偏西,虽然现在还是昼长夜短之时,可是离天黑至多还有一个半小时左右,即使要赶路也来不及:“传朕旨意,大军入城,今晚在天津休整一夜,明日出发。”   “遵旨。”   天津城门大开,原先攻入城中的数万绿营兵排着队,站在两旁,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迎接大明军队进城。虽然他们累死累活攻下天津,可是在明军面前,他们俘虏的身份依然没有变,只不过比那些没有参加攻城的绿营兵待遇好一些罢了。   或许是因为时间太紧,来不及收拾的缘故,王福进城时,城中还到处是斑斑血迹,对于血迹,王福早已适应,大军辚辚驶进城,因为人数太多,那些攻进去的绿营兵只得退出城,重新住进军帐。   第二天,大军用过饭后,王福马上命令大军动身,天津只留下了五千大明正规军和攻城一万绿营兵防守,其余数十万兵马浩浩荡荡的向北京城逼近。   大军刚行十数里,前方两匹快马迎着大军过来,经过双重检查过后,这两匹快马直接驶到皇帝御驾前,马上骑士弯腰行礼后拱手道:“报,皇上,参将李元胤紧急军报。”   “呈过来。”王福平静的道。   “是。”一名传令兵恭敬的将军报交到皇帝手上。   王福接过军报匆匆看完,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之色,眼下京城只是一个空壳,满人还是没有在京城死守的打算,虽然三天前就得到结论,多尔衮不会在京城死守,可是毕竟只是猜测,如今证实,失望还是难免。   “来人,传靖国公、兴平侯、定北伯、东平伯、西平伯等人谨见。”   “遵旨。”几名侍卫两腿在马腹上轻轻一磕,几匹快马已经启动,分散着给各人传旨,大军继续前进,丝毫没有因信使到来而耽搁。   差不多一刻钟后,得到皇帝旨意的黄得功、阎应元、高杰、李成栋、李本深等人已经从各个方向赶到皇帝的御驾旁。   “各位爱卿,这是前锋李元胤呈上来的军报,吴爱卿,你给大家念一遍吧。”   “微臣遵旨!”吴梅村接过军报,昂扬顿挫的念了出来,李元胤的军报很短,吴梅村很快就念完。   “狗鞑子,跑得这么快,已经出了长城了,皇上,下令追击吧,否则就要让鞑子都跑了。”一听满人跑了,李成栋顿时急了,马上向皇帝建议道,其余人虽然没有发言,脸上也露出一丝焦急之色。   “不算快,失粮之后,我军还与多尔衮的绿营兵对峙了六天,攻天津用了二天,现在是第九天,鞑了至少有六七天的时间出城,而后队离京城才一百多里。”高杰微笑着道。   这样算起来,满人一天行走也就二三十里左右,而明军的飞毛腿,如果强行军的话一天可以走二百里,满人十天的路程明军一天就可以走完,当然,这也要付出代价,那就是不能带太多补给,除了兵器外,只有七天的作战口粮,七天,足可以让明军在四五百里跑一个来回了。   王福颔首:“高爱卿说的不错,要追上满人不是难事,难的是满人还有七八万大军,何况京城还没有下,如果我军毫无顾忌就去追,说不定会吃大亏。”   “皇上的意思是要拿下京城后再去追?”李成栋疑惑的问道。   收复京城,对大明来说意义重大,京城一天不收复,大明以前的耻辱就不能洗涮,何况收复京城也有现实的好处,京城的防御无疑非常坚固,留着京城在敌人手中,总是让人不安。   “诸位爱卿如何看?”王福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问向黄得功和阎应元两人。   “禀皇上,臣以为越早追击满人越好,不过,满人并非死狗,还有反击能力,我军只需正常速度即可,不需要强行军。”阎应元回道。   “皇上,京城亦不可不攻,微臣建议由皇上亲领大军攻击京城,微臣愿领部下追击满人。”黄得功回道。   “微臣亦愿领军追击满人。”阎应元连忙补道。   追击满人要出关,说不定还要进入戈壁,沙漠,虽然功劳不小,只是却要吃苦,还要受到对方的反击,而攻取京城则简单的多,有强大的火炮作后盾,就是再艰固的城墙也能轰开,从鞑子手中将京城收回,无论是名望还是声誉恐怕还要在追击满人之上。   不过,显然眼前数人都知道功高震主的道理,这样的事还是交给皇帝做恰当,皇帝亲征草原的话,风险实在是太大了,王福也不客气,道:“靖国公听旨。”   “臣在。”黄得功连忙应道。   “朕给你二万羽林卫,二万骑兵,作为第一路追击人马,凡追上的满人,不管男女老幼,如果敢反抗者,杀无赦。”   “臣领旨。”   “定北伯。”   “臣在。”阎应元应道。   “朕同样给你二万羽林卫,二万骑兵,作为第二路追击人马,追上的满人,照前办理。”   “臣领旨。”   接下来,皇帝又给李成栋和李本深两人各一万羽林卫,一万骑兵,作为第三路追击人马,追击满人的军队一共十二万,加上山东,天津两地,还有派往山海关的两万人马,此时留在皇帝身边的军队只有一万羽林卫和五千平常的骑兵了。   阎元应忍不住道:“皇上身边人马是否过于薄弱?”   王福不在意的道:“爱卿多虑了,别忘了朕手中还有八万绿营兵,何况你们在前方,朕在后方,朕身边要这么多人马干什么?”   众人想想也是如此,这才释然,纷纷告退,不久,整个队伍一分为二,皇帝自领着大军向京城杀去,而另一路大军向北方而去。 第278章 平阳府   一处山岗上,数十名黑衣黑甲的骑士围着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人正在向远处眺望,数十里外,一股巨在的尘柱如长龙般直冲云宵,正向前席卷而去,仿佛大漠中聚然而起的龙卷风一股。   “呼哧,呼哧。”这些骑士的坐骑传来不安的嘶鸣,这股烟尘实在太大了,大到数十里之外的战马都感到了其中的威势。   天空中的尘柱骤然一分,由一股变成了两股,一股向东,一股向北。   “主子,伪明军队分兵了。”苏克萨哈语气中说不出来的欣喜。   “嗯。”多尔衮的脸色依然是苍白中带有一丝红晕,他点了点头,明军分兵是必然的,他们不可能留着京城不收复而全军追击,也不可能等到攻下京城后再追击,区别在于明军怎样分兵,他们又该对哪一路明军发起突击。   苏克萨哈说完,这支队伍又陷入了寂静当中,直到前面两股尘柱完全分开,苏克萨哈忍不住失望的道:“主子,看来明军将两股军队平分。”   黄得功、阎应元、李成栋、李本深等人一共领着十二万人马追击满人,而王福身边虽然只有一万羽林卫和五千骑兵,可是加上八万多绿营兵和数万民夫,论规模比追击的三路兵马还要多上一万人左右,单从尘柱的规模来看,两者几乎不分上下。   这会给人很大的迷惑,让人认为两支军队实力不相上下,事实上要论实力,十二万比一万五,实力对比是八比一,即使是加上八万绿营军,皇帝身边的实力也远远不如。   如果清军实力与明军实力相差不大,明军两股平分最好不过,清军可以发挥出骑兵的机动优势,各个击破,可是如今清军实力大损,即使是面对已经分兵的明军,依然没有把握。   到底该先攻击哪股明军?罗洛宏、勒尔锦、英俄尔岱、遏必隆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多尔衮,等待多尔衮的决断,多尔衮拨转马头:“走。”却没有说出来,众人连忙跟在多尔衮身后,不久数十个黑点就消失在远方,山岗上恢复了平静,只有沙沙的风吹树叶发出的声音。   山西平阳府,这天清晨照样天刚蒙蒙亮城门就开始打开,城门刚开,正在城门外等待的乡民们就窝涌着向城中挤去,这些进城的乡民多数是挑着各种菜蔬鱼肉的小贩,他们越早进城,就越有可能卖到一个好价钱,自然是争先恐后。   平阳府是山西五府之一,除了省府太原外,平阳与汾州、潞安、大同三府平起平坐,大顺军与清军在山西交战数年,死伤十数万人,最终才占据一府之地,其余四府依然在吴三桂手中。   整个平怕府人口高达二十多万人,加上又驻扎了数万大顺兵马,每天所需要的蔬菜,鱼肉都是一个巨大的数目,可想而知,想抢在第一时间进城的小贩们又有多少。   “退后,退后。”谢大宝大声嚷道,不时啪啪的挥着一根竹条,将挤到自己身边的小贩推开,偶尔还抽上两下,被打的小贩呲牙咧嘴,只能自叹倒霉。   谢大宝不得不如此,否则连自己站岗的地方也会给这些菜贩子挤没,虽然眼下太平无事,只是却不能不防有奸细混进城中,当然,要想在数千名菜贩中找到什么奸细根本不可能,更多是做做样子或者体验一下自己的官威。   谢大宝是大顺军的一名普通军官,他正是土生土长的山西人,跟随闯王到底有八年还是九年,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当年山西,河南两省都是大旱,到处是饿浮遍地,闯王从山中出来,义旗一举,山西,河南两省百姓从者如云,眨眼间就聚起了百万兵马,谢大宝正是在当年随同村的二十多名年轻人步行数百里一起加入到闯王麾下。   当时谢大宝和同村二十多人一起加入闯军的原因很简单,不愿意饿死,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接下来的局势让人眼花缭乱,短短数年,闯王竟然成了气候,一直打到了北京城,连大明皇帝也在煤山上吊而死,眼看着闯王就要坐稳天下,他们这些当年的贼寇摇身一变,成为官军。   可惜好景不长,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大顺军在一片石大败,血流成河,谢大宝和同村之人也参加了那场战事,当时一起投军的二十多人本来还有十九人,在那一役中,却仅有谢大宝一人逃得了性命。   对于吴三桂,对于鞑子,谢大宝有着刻骨的仇恨,这种仇恨远胜于对官军,不仅是让他死了十八个同村的兄弟,更是因为吴三桂让大家由官军差点又成为流寇。   不过,谢大宝对于现在的生活还是满意的,每天守着城门,吃喝不愁,虽然军饷极少,可是一个月还能捞上三五两银子的外快,比起明军正规军待遇也不逊多让,当然,看门是个肥差,作为跟随闯王的老卒才能担任守门的职责,大部分大顺军除了吃完一张嘴,军饷只有可怜巴巴的五钱银子,勉强养活一家,这五钱银子一月还是因为近三年才有,以前大顺军根本没有军饷之说。   直到快半个时辰后,进城的小贩才稀疏下来,谢大宝也喊得口干舌燥,连忙命令一名部下去端上一碗清水,咕噜,咕嘟的喝了下来。   “泼剌!泼剌!”一阵激烈的马蹄声传进了谢大宝的耳中,谢大宝连忙放下碗,抬头向前面看去,只见前面两骑象风一样正向城门驶来。   谢大宝大为纳闷,这样一大清早怎么就有骑兵要进城,他连忙示意部下准备拒马,只是拒马还没有拿出来,前面的两骑的喝声已经传来:“六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   谢大宝一惊,仔细一看,两名骑士背后好象当真插着一面代表紧急军情的小旗,连忙挥手:“快,快,两边都让开,让开。”   刚刚疏通好了城门,两骑已经来到城门,他们没有丝毫停留,风一般冲进城,身后留下了无数的灰尘。   看到两名骑士走远,城门口顿时热闹起来,纷纷谈论着刚才过去的两名骑士,倒底会是什么紧急军情需要用到六百里加急?   “谢大哥,你说会不会老乌龟打来了?”一名部下忍不住问道。   老乌龟指的是吴三桂,这两年,双方战事虽然平静下来,只是仇恨却没有化解,谢大宝摇了摇头:“你问我,我问谁?”   “我看不会,眼下大明皇帝御驾亲征,老乌龟缩着不动,哪还敢来打我们?”另一名兵丁却用肯定的语气道,大明皇帝御驾亲征之事何等瞩目,他们虽然是小兵却也知道,许多人还想着是不是趁机向吴三桂发动攻击,将吴三桂打败,只是没有大顺皇帝的旨意,众人才不敢乱动。   “是啊,是啊,老乌龟肯定不敢乱动,要我说,会不会是皇上想对老乌龟动手了?”   “有可能,要打老乌龟,肯定算上我一个。”   “对,也算上我一个。”   众人都兴奋的谈论起来,偶尔有不和谐的声音,打仗是要死人的,不如维持现状,不过,这样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讨伐吴三桂的讨论中,谢大宝却听得心中忧虑,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虽然恨吴三桂,却不太想打仗。   城中一府华丽的府第里,高一功将紧急军报打开,匆匆看完了,脸色数变,向外喝道:“来人,召众将议事。”   “是。”几名亲兵应了一声,匆匆下去。   李自成无子,妻弟高一功和侄儿李过便是李自成最亲近之人,李过已被立为大顺太子,高一功受命镇守平阳与吴三桂交战,此时平阳府高达六万兵马,皆是这些年大顺朝好不容易聚起来的精锐,可以说差不多占了整个大顺朝三分之一的军力。   数盏茶之后,哒哒的马蹄声在高府门外响起,十数名大将先后走进了高府。其中制将军刘希尧、威武将军党守素、果毅将军谷可成、任维荣等不一而足。   “参见侯爷。”   “各位免礼。”高一功摆了摆手,道:“今天召各位前来,是因为本侯接到了军情,前线明军和鞑子之间的战事终于决出了胜负。”   “侯爷,到底是谁胜了?”   “是啊,谁胜了?”   各将一听,纷纷迫不及待的向高一功询问,这场大战的胜负关系着大顺军今后的战略走向,由不得他们不关心。   高一功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来的矛盾,即象是惋惜,又象是庆幸,平静的道:“是明军,鞑子在天津城下仓惶而逃,十数万汉军尽成为明军俘虏,如今大明军队已经兵分两路,一路追击逃走的满人,一路正气势汹汹攻向北京。”   “啊!”各个将领脸上的表情和高一功差不多,这个结果有点出乎大家意料,在座之人都吃过满人的亏,与官军更是打交道不知凡几,虽然大明在数年前一举歼灭了数万满人,可是在大家看来,大明军队多少有一点幸运的成份,明军无能,这个看法在大家心中已根深蒂固。   在多数大顺将领看来,如果双方全力以赴的话,满人赢面绝对要大上许多,正是因为这个看法,面对明军与满人的交战,大顺军一直作壁上观,如今竟然胜负已分,大顺军就不能再作壁上观了。 第279章 平西王   “侯爷,我们真要与吴三桂联手,攻打大明吗?”一名果毅将军犹豫的道。   得知大明皇帝御驾亲征起,李自成就与牛金星、宋献策等人定下了大顺军坐山观虎斗的策略,双方分出胜负后,马上联合弱势一方与胜利的一方抗衡,借以自保,在坐之人都知道李自成定下的这个策略,当时也无人反对。   虽然大明军队势如破竹般拿下山东,一路杀到天津,众人仍然看好清军,一片石那场血战加上接下来清军的一路追击,各人如丧家之犬般惶惶不可终日的映像实在太深了,而官军的实力,他们还停留在崇祯十七年,大顺军横扫天下的威势中,这些年,他们没有与官军交战过,两者一比较,他们总是觉得官军与清军的战绩有水份,得出相反的结论自然不希奇。   联合大明一起抗拒清军,大家并没有多少抗拒心里,毕竟大明是正统,他们都曾是大明百姓,即使造反之后也有不少人被招安过,何况这次不是招安,只是相互联合而已,可是要他们与清军联合,而且还是与恨之入骨的吴三桂合作,虽然明知是逼不得已,心中总不是滋味。   大厅中一片沉默,只有众人急促的呼吸声,大家都在想这个问题,一想到要和吴三桂联手,众人就象吃了苍蝇般难受,他们是反贼不错,可是吴三桂是汉奸,差点让整个神州都沦为异族之手的汉奸,如果与吴三桂联手,他们的所作所为和吴三桂又有什么不同。   “大家不用想了,这是皇上早已定下的策略,如果不如此,我大顺朝难道只能坐等明军攻过来不成?我们如果不想再被大明当成逆贼剿灭,也只有这条路。”高一功沉声道。   “侯爷,纵使我们愿意与吴三桂联合抗明,可若吴三桂不同意又如何?”刘希尧问道。   大顺视吴三桂为不共戴天的仇人,吴三桂又何尝不视大顺为仇人,吴家一共三十八口死于大顺军手中,吴三桂父亲吴襄的人头更是被李自成下令悬报挂在高竿上示众,大顺军从京城撤出之后,一直是吴三桂的队伍追击的最凶。   他们是贼,吴三桂却不是,他引清兵入关也是打着为崇祯皇帝报仇的旗号,在弘光朝初立时,弘光朝还打算封吴三桂为国公,如果吴三桂转投大明,他们与吴三桂的联合反倒成为剃头担子一头热。   高一功不由愣了一下,如果对面是以满人的话,满人肯定求之不得,可是吴三桂,还真很难说,大家以前以为败的会是大明,所谓一步错,步步错。高一功踱着脚步不停的走动,最后有些无奈的道:“不管吴三桂愿不愿意联合,皇上交待之事我们必须完成,本侯会先派人与吴三桂试探一番,至于攻打明军一事,克不容缓,诸将听令。”   刘希尧、党守素、谷可成、任维荣等人连忙挺直了胸膛,高一功缓缓的道:“从即刻起,全城戒备,诸位回去后,约束军队,随时准备开拨。”   “遵令。”   “要打仗了。”谢大宝叹了一口气,从两名带着紧急军事的骑士到城中不久,城里的部队已经开始频频调动,原本一些从军营中偷溜出来的军士也被召回,整个平阳府弥漫出一股紧张的气氛,不但是谢大宝感受到了,就是普通百姓同样感受到了。   太原,平西王府,吴三桂手里同样拿着一份军报,一字一字的仔细看着,好似生怕漏掉了一个字似的,良久,他才将军报放下,向门外喝道:“来人,把大爷和三爷叫来。”   “是。”两名亲兵应道。   吴三桂在家中排行老二,他口中的大爷和三爷自然是指他的哥哥吴三凤和弟弟吴三辅,俗话说打仗亲兄弟,自成吴三桂当上总兵之后,吴三凤和吴三辅就在吴三桂身边任副将,因此逃过了李自成进京城时的一劫。   亲兵下去不久,吴三凤和吴三辅两人已经推门进来,看到吴三桂眉头紧锁,两人都是一惊,吴三辅连忙问道:“二哥,发生什么事了?”   吴三桂将军报推到两人身边:“你们也看看吧。”   吴三凤和吴三辅将军报很快看完,他们却不象大顺军将领那样惊讶,脸色只有轻微的变化,仿佛早已预料到满人的败绩。   “二哥,满人败得如此之惨,吴家该何去何从,二弟是否早已想过?”吴三辅问道。   吴三桂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一条疤痕在鼻子上隐现,他少年时因为父亲中了满人埋伏,全军被围,后面军队包括他舅舅祖大寿都不敢出兵相救,少年气盛的吴三桂硬是凭着五十名家丁冲进满人的包围圈,将父亲连同数百名官兵一起救起,他的脸被满人砍中,从此鼻梁上就留下淡淡疤痕,只要情绪不稳就会显现出来。   那一战吴三桂一举成名,奠定了后面成为山海关总兵的基础。   “大哥,三弟,不瞒你们说,我就是不知该何去何从,才要找你们来共同商议。”   “二弟,这有什么难办的,我们本来是明臣,再向大明请降就是。”吴三凤脱口而出,相比于二弟能武能文的才华,身为吴家老大的吴三凤就有些相形见绌了,简直是文不成武不就,以前能在军中当副将,完全是靠着与吴三桂的关系。   “大哥,没有这么简单,我引满人入关,本来确实是为了先帝报仇,哪曾想多尔衮狡诈,我大军被清军裹胁,成为清军前驱,犯下大错,以当今大明皇帝的性恪,我如果现在去投,或许可以保得一条性命,只是必定被闲置,以后随意一个小官就可以折辱。”   说起来,吴三桂还是舍不得他的权势,除此之外,吴三桂心中还隐隐有一丝恐惧,为了取信清军,他杀了崇祯的第三子朱慈炯,使得当时大明不但失去了皇帝,而且也失去了正统的继承人,虽然他如果不杀朱慈炯,而是放归的话,现在大明皇帝说不定就是朱慈炯,他等于替弘光扫清登基为帝的障碍,只是如果有人掀起此事,说他害了先帝血脉,即使现在的大明皇帝要保他都不可能。   吴三凤和吴三辅两人也紧皱眉头,吴三桂封王后,他们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如果投大明要失去权势的话,那比杀了他们还难过。可是不投大明又能怎样,眼下清军已败,难道等大明腾出手之后再将他们收拾吗?   这仿佛是一局死棋,如果不投大明,他们将被大明消灭,投大明的话,他们又要担心失去权势,以后会任人欺压,甚至担心性命不保。   “二哥,明军虽然取得胜绩,只是满人的根本却没有受得损伤,或许事情还有转机,一旦明军败上一仗,天下局势又有可能变得混乱起来,如今清廷自顾不暇之机,二哥正可以加以摆脱,局时二哥手握数万大军,占有一省之地,真正裂土封王也未必没有可能。”吴三辅道。   吴三桂眼睛亮了起来,吴三辅的话给他提供了另一条思路,他清楚多尔衮的性恪,多尔衮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他手中还有七八万的满蒙主力,必定是藏了起来,准备给大明制命一击。   “不,现在还不能摆脱满人。”吴三桂摇头道,不但不能摆脱,而且还有相助满人,尽量将明军击败一次,使天下变得更加混乱,如此他才可以混水模鱼,连李闯都差点成事,他就不相信自己连李闯也不如。   “叫吴三桂出来见我。”外面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吴三凤,吴三辅都有点愕然的看着吴三桂,什么人竟然敢在王府直喊(二哥,二弟)的名字。吴三桂却是一下子听出来人的口音,脸色怒色一闪:“走,我们先去迎接英亲王。”   来人正是英亲王阿济格,吴三桂虽然受封为平西王,可是一直受到阿济格的辖制,当吴三桂从书房出来时,刚才脸上的怒容已经消失不见,换上了一幅笑脸:“参见英亲王!”   吴三桂与阿济格同为王爷,只是略略拱了拱手,吴三凤、吴三辅两人却不得不跪下磕头。   “两位免礼吧。”阿济格抬了抬手,虽然是对吴三凤、吴三辅两人说话,目光却是紧盯着吴三桂:“平西王,本王相信你一定知道了天津之战的消息,我大清暂且失利,不知平西王有什么打算,是否想重归大明?”   阿济格身边带着十余名戈什哈,闻言一个个手按剑柄,用目光怒瞪着吴三桂,吴三桂心中对阿济格颇为不屑,此人充其量是一个莽夫,以前如果不是顾忌到满人的实力,自己又如何会受他辖制,如今阿济格凭着这十余名戈什哈就想将自己压服,自己若不是另有打算,一声令下,马上可以将阿济格和他的戈什哈垛成肉酱。   “英亲王说笑了,本王虽然曾是明臣,可是自投清后,又一直对大清忠心耿耿,英亲王又何必相疑。” 第280章 九宫山计划   听到吴三桂的话,阿济格的脸色才缓了下来,问道:“既然如此,平西王,眼下大清正到危急之时,不知平西王是否可以出兵?”   吴三桂爽快的点了点头:“英亲王有令,本王岂敢不从,本王马上下令,让全军作好出发准备,攻击伪明山东,迫使伪明分兵。”   前面数月,阿济格一直催促吴三桂出兵攻明,以减轻天津清军的压力,可是吴三桂总是以防备李自成为由,拒绝出兵,今天阿济格得知天津失利的消息后,心中对吴三桂愤恨不已,打定主意,如果吴三桂再不肯出兵的话,他哪怕用强也要逼吴三桂出兵,没想到吴三桂却答应的这样爽快,让阿济格不由狐疑起来。   吴三桂一直温和的笑着,阿济格虽然狐疑却也没有办法,只得点头:“那好,本王就等平西王的好消息了。”   说完,阿济格只得带着自己十余名戈什哈转身离去,他并非没有脑子之人,吴三桂既然同意出兵,那自然不用用强。   “呸,狗鞑子,总有一人把你剁了喂狗。”吴三凤骂道,阿济格只有千余人,只是仗着满人的身份没少在太原作威作福,即使是吴三凤也吃过几次闷亏,以前吴三凤只得强忍,眼下满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完全滚出中原,甚至有灭族之危,吴三凤自然不会再把阿济格放在眼里。   “大哥,以后少去那些勾栏瓦肆,还有暂时不要与阿济格冲突。”   吴三凤唯唯诺诺,心中却对吴三桂前一句颇不服气,你老二也不要笑我老大,我不就是在勾栏和阿济格起过两次冲突吗,你可是把一个秦淮花魁娶回来了,还被人说成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吴三桂自然不知自己大哥肚子里的诽谤,既然定下来要进攻大明,他就不再耽搁,马上派人召胡守亮、方献廷、夏国相等部下进来,相商对大明的进攻事宜。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山西都在调兵遣将,这把吴三桂和高一功两人都吓了一大跳,都以为对方要攻打自己,不过,还是高一功先派出信使,提出联合之意,吴三桂毫不犹豫的同意,仿佛大顺军根本不是他的杀父仇人,主动减少了前线与顺军交界处的驻兵。   黄得功,阎应元等人追击满人不便带火炮,所有火炮都留在攻城的这一路当中。此时北京城西门,数百门火炮昂首正对着外城的城墙,火炮四周,羽林卫,骑兵,还有投诚的绿营兵,近十余万人层层排在一起,只等皇帝旨意一下,马上就可以攻城。   “皇上,火炮营已经作好准备,请皇上下令开炮。”火炮营统领陈观秋来到王福面前禀道。   王福正要点头,旁边立着的瞿式耜连忙道:“皇上,京城毕竟是大明二百余年的京师,眼下满人主力已撤,能否先对其劝降,如果对方能降,也可以使京城免受战火。”   对于济尔哈朗在城中的做法,王福已经知道了,济尔哈朗这是摆明要死守京城,不过,劝降一下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还可以先瓦解一下城中士气,也算不错,王福环顾了一下左右,夏完淳豁的一下站出来:“皇上,末将愿去一场。”   “好,不要太靠近城墙,只需对方听得到声音就可以了。”   “是,末将谢皇上关心。”夏完淳跨上马背,驾的一声,向城下跑去。   城墙上,同样站着密密麻麻的士兵,这些临时由家丁、普通青壮组成的军队在初时由于济尔哈朗大把银子洒下,倒是士气高昂过几天,许多官员家丁组成的军队,本来就自觉高人一等,成为士兵后更是肆无忌惮,这几天把城中普通百姓祸害了一个够,如今看到这么多大炮,许多人的腿已经软了,连拿兵器的手都开始发抖。   看到只有夏完淳一骑过来时,这些人更是摸不着头脑,呆呆的不知该如何处理,夏完淳直到接近城墙只有不到五十步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城上的人听着,请转告蛮王济尔哈朗,满人大势已去,及时投降尚有一条活路,若是顽抗,必定会被大炮炸为齑粉,尔等原为汉民者,只要打开城门投降或者放下兵器回家,皇上有旨,概不追究,现限时答复,一盏茶之内不投降,不放下兵器者,即为敌人,到时万炮齐发,尔等皆成碎骨。”   刚才军心已经不稳,夏完淳的话更是引得城墙一阵阵骚动,咣咣,当真有数名征来的士兵丢下兵器,转身就跑,不过,很快就被充当军法队的满人发现,直接枭首,人头丢掉城下,把夏完淳吓了一跳。   “不准听此人胡说八道,弓箭手准备,将此人射杀!”一名满人军官气急败坏的道,随即数名满人从城垛口露了出来,用弓箭对准夏完淳。   夏完淳当然不会等着别人来射自己,在一名满人刚搭上箭时,手中的长枪举起,“砰!”一声枪响,那名刚刚张弓的满人胸前一朵血红溅起,他眼中露出不敢相信之色,头一沉,从城墙上摔了下来,落到地上又是砰的一声大响。   “射!快射!”刚才的满人军官语气中充满愤怒。   夏完淳不敢久留,“驾”的一声,打马便跑,“咻!咻!”两声响起,两支长箭插在刚才戛完淳所立的地方,可惜夏完淳已经走远,又是“咻!咻!”的声音,无数的利箭追在夏完淳屁股后面,夏完淳凭着精湛的骑术左右摇摆,将射向自己的箭支一一避过,看得城上的清军和城下的明军都目瞪口呆。等到城墙上的满人想起要射夏完淳的马时,夏完淳已纪跑出射程。   “好!好!”数万看得清楚的明军和绿营兵喝彩起来,刚才射箭的满人心中更不是滋味,对方明明是逃跑吗,怎么倒弄得象一个英雄一样。   “皇上,末将无能,没有能劝服鞑子投降。”夏完淳来到皇帝面前道。   如果这样说几句对方就真的会投降,那未免太过于儿戏了,王福当然不会怪夏完淳:“爱卿做的很好,先下去休息吧,传朕旨意,开炮!”   “开炮!”陈观秋就站在皇帝身边,将手中一面旗帜猛烈挥动。   “轰!”数百门火炮炮口同时发出弥漫的硝烟,无数炮弹象雨点一样落在城墙上,重重的铁球将城墙上的砖石砸得乱飞,而开花弹则在城墙上发出猛烈的爆炸,无数弹片飞舞,夺去了一条条生命。   “我流血了。”   “痛死我了。”   ……   一轮炮击过后,城墙上已是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除了尸体外,更有诸多伤员大声呻吟,若说刚才看到这么多炮口,那些新召的士兵还只是心里打鼓的话,现在已是恐惧欲死了,许多没有受伤的士兵再也不敢待在城上,纷纷向后撒退就跑。   “退回去,退回去。”任凭后面的满人怎么吆喝,甚至杀人都无济于事,这些新兵对火炮的恐惧已经远远大于满人挥刀的恐惧,满人自然无法阻止,明军一轮火炮后,城墙上的清军已经逃得一个不剩。   王福看得目瞪口呆,这样差劲的军队他还是第一次见过,直到高杰提醒一下才回过神来:“皇上。要不要出动绿营兵?”   “要,当然要,传令,绿营兵进攻。”   “咚、咚。”的鼓声中,上万绿营兵士气大振的杠着云梯向城墙冲去,不过,等他们到来城下时,满人已经驱使第二批新兵上来。   “杀!”箭支、滚木、擂石飞舞,统统砸在下面的绿营兵头上,许多绿营兵惨叫着倒下。   王福看得大怒:“火炮发射!”   “轰!”又是一轮火炮,这些清兵的反映和前面的清兵一模一样,没有死的,马上撒腿逃跑,不过,济尔哈朗也有准备,又换上了另一批新人。   小半天之后,济尔哈朗手中的十万雄兵已经变得无人可换,死了一成,逃亡了五六成,剩下的三四成无论怎么威逼也不肯上城墙,济尔哈朗无奈,只得恨恨的道:“撤。”向内城退守。   没有了清军的阻挡,绿营兵不费吹灰之力就登上城墙,将城门打开,一天不到,京城外城就落入明军手中,让所有人都有一种晕晕呼呼的感觉,天津好呆还守了两天,没想以京城外城半天就拿下。   “皇上,外城已经肃清敌人,让皇上入城。”一名军官禀道。   王福正要点头,“泼剌,泼剌。”的蹄声响起,后面一骑直冲皇帝的车驾而来,侍卫们急忙挡在皇帝前面,不久,一名信使来到王福面前,将信件交到王福手上。   将信件看完,王福脸上出现一丝冷笑,这封信件正是锦衣卫传来,上面所写的正是与大明相安无事的闯逆正在频频调兵,有南下攻击大明的迹象。   “拿笔来。”王福将手一伸道。   吴梅村连忙将一支沾上墨汁的毛笔交到王福手中,王福将信抖了抖,示意身边一名侍卫弯腰,将信件铺在侍卫背上,就在信件的后方空白“唆唆。”写下数个大字“执行九宫山计划!” 第281章 紫禁城的大火   写完这几个大字,王福将信重新封好,交到信使手中:“马上以最快的速度交给锦衣卫掌堂冯可宗。”   “遵旨!”将信件恭敬的接过,信使转身退后,不久,马蹄声响起,渐渐消失在远方。   九宫山计划,其实就是一个剌杀计划,早在数年前就已经制订,计划的名称一度让参与的锦衣卫疑惑不已,不知里面有什么含意,后来锦衣卫才查到九宫山是湖广境内的一个山头,这让锦衣卫掌堂冯可宗更是疑惑,剌杀李自成与九宫山有什么关系?   只是这个名称是皇帝亲自拟定,冯可宗不解归不解,也不可能改变,李自成打仗有一个优点,他喜欢亲自观察地形,正因如此,早年他与官军作战,即使吃了败仗也能及时逃脱,不过,这个优点也是缺点,观察战场地形时肯定不能带太多人,否则等于暴露了自己的作战地点,正因为如此,李自成在败退到湖广后,才会被当地地主武装在九宫山围攻而死,其实当时李自成身边尚有数万部队,事后,李自成的部下将九宫山附近的地主乡民都剿杀了一个遍,只是纵然如此却无法挽回李自成的性命。   如果历史没有改变,李自成早已经死了,王福御驾亲征将多锋的大军剿杀,等于救了李自成一命,只是王福绝不愿李自成有朝一日再领着大军与自己撕杀,针对李自成喜欢带着少数侍卫外出的特点,王福才亲自布下了九宫山计划。   连一群地主组建的乡团都有机会杀李自成,虽然现在李自成远没有到穷途未路的地步,可是由皇帝亲自制定的计划又岂是乡民团能比,可以说,这个计划一旦启动,至少有九成把握成功,之所以一直未启动,自然是因为留着李自成对付吴三桂和清军,如今满人已经大败而逃,而大顺军兵马已经蠢蠢欲动,自然是到了执行这个计划的时候。   启动这个计划,王福已经把李自成当成了死人,李自成没有儿子,虽然立了侄儿李过为太子,只是李过不足予服众,一旦李自成死去,大顺军将陷入群龙无首之中,即使攻下多少地盘也无用,到时大明自然可以使出各种手段分化瓦解,轻易将这股最大的反贼平复。   “进京!”王福不再管军报之事,大手一挥,载着皇帝的马车启动,数百名侍卫肩跨带着装上剌刀的长枪,簇拥着皇帝御驾从彰仪门进入京城。长枪上的剌刀发出闪亮的寒光,说不出来的威武雄壮。   五年前,李自成的大军也正是从彰仪门进入京城,只是李自成虽然攻破京城,却是为满人作了嫁衣,四十三天后就不得不仓皇出逃,如今五年多时间过去了,京城终于又回到了大明手中,虽然内城还没有拿下,许多人已经欢呼起来,随同的文官更是有不少人高兴的手舞足蹈。   “皇上,能亲眼看到京城收复,微臣死也瞑目了。”   站在彰仪门下,钱谦益泪眼滂沱的道,这个历史上有点贪生怕死的文坛领袖此刻却是真情流露,王福以为为钱谦益只是腥腥作态,还想嘲笑两句,看到钱谦益的脸容却是一怔,嘲笑的话放再也说不出口。   瞿式耜虽然没有如同钱谦益般眼泪直流,可是也是双眼通红,胡子抖动不已,显然内心激动之极。   “万岁!万岁!”看到皇帝车驾进来,先入京城的明军大声呐喊起来,他们刚才只顾匆匆进城,没有来得及多想,进城之后,看到宽趟的道街,两边华丽的宅院,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攻进京城,许多人自豪不已,忍不住有一种暄泄的欲望,皇帝御车一进来,万岁喊声顿时脱口而出。   这种热烈的气氛将那些绿营兵也感染,许多绿营兵忘记自己在十天前尚是清军中一员,也加入到万岁的狂呼之中,说实话,这些绿营兵虽然还没有摆脱俘虏的身份,可是他们的伙食而言,已经比清军时好了许多,平时白米饭管饱,战时有鱼有肉,他们终于尝到以前和明军对峙时每天飘到军营的咸鱼、咸肉香味,就冲这点,比在清军时就好的多。   十数万人的欢呼声在京城上空飘荡,声势何等惊天动地,那些刚退入内城的满人饶是神经坚韧无比,一个个也脸色苍白起来,而隶属于步军统领衙门的绿营马步兵脸色更加难看,许多人暗暗后悔,刚才撤退时为什么没有悄悄溜走,至于济尔哈朗用银子新招的数万人马早已经逃得一个不剩。   欢呼声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才渐渐平息,此时离天黑还不到半个时辰,要攻内城却来不及了,反正汉人都住在外城,而内城除了逃进去的满人和京城步兵统领衙门的绿营马步军外,已是一座空城,王福也不急于马上就要拿下内城,传下旨意,大军就在外城驻扎,明日再行攻城,同时严禁扰民。   明军进城后秩序井然,羽林卫军纪严格,绝不会有忧民之举,那五千骑兵军纪虽然不如羽林卫,可是面对皇帝的旨意谁也不敢违反,而绿营兵眼下还处于身份尴尬中,更不敢放肆,反倒是一些逃走的溃兵想趁混乱劫掠一番,被羽林卫毫不客气射杀,城中很快恢复了秩序。   白天的暄闹已经过去,京城恢复了平静,原本担心大军进城自己会遭劫的居民终于放下忐忑不安的心思,进入梦乡。   紫禁城内,烛火通明,数百人愁眉苦脸的坐在大殿上,没有休息的意思,这些人正是原先投靠满人的汉官,白天数百门火炮的怒吼声和明军进城后万岁的欢呼声都一一清晰的传入他们耳中,他们已经知道,济尔哈朗让他们出钱出粮组建了近十万兵马,可是外城连一天都没有守满。   明天天一亮,大明军队肯定就要进攻内城,他们这些人又何去何从,如果能机会出去,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向大明投降,可惜他们被困在皇宫中,单只困在皇宫中就罢了,大不了明军进来后他们再投降,怕就怕满人来一个玉石俱焚,让他们陪着一起死。   情况如此险恶,自然所有人都无心睡觉,数百名官员分成各自的团体,小声的交流着对自己处境的看法,其中大学士冯铨身边围着的人最多,接下来就是六部尚书金之俊等人,其中吏部尚书孙之獬身边人最少,只有区区三人。   越是交流,众人越是悲观,满人即使退入内城也守不了几天,若是说先前他们还有一点用的话,随着外城陷落,他们家丁所组成的军队逃散,他们对满人的作用基本上为零,虽然各人至少是七品以上的官员,官场上最讲究喜怒不形于色,只是眼下已是生死关头,谁又能保持喜怒不形于色,许多人越想越是害怕,大殿上传来一片呜咽声。   渐渐的,这呜咽声又成为彼此的漫骂声,在场之人官职有高有低,品级低的官员平时没有少受品级高的官员之气,若是在外面,即使受了上司的气还是低头奉承,可是眼下大家处境相同,想着反正也活不了几天,平时积蓄下来的怒火趁机发泄出来,漫骂过后就变成了动手脚,这边一名主事一拳打在一名侍郎的脸上,将侍郎打得鼻血之流,那边一名侍郎则一拳打在尚书脸上,甚至数人殴打一人,整个殿中乱成一团。   “住手,住手,尔等都是读书人,这成何体统?”冯铨抖着胡子大喊。   若是平时,冯大学士咳嗽一声,所有人都得放下事务仔细倾听,只是此时他的喊声毫无用处,冯大学士平时八面玲珑,却并非没有仇家,一名员外郎伸脚一绊,冯大学士顿时跌了一个狗吃屎,等他爬起来看时,发现自己的两颗门牙掉了,口中鲜血直流,游目四望,却不知刚才绊自己的是谁,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吞。   “孙之獬,你这个狗东西,你的文字狱不知害了多少人,今天本官要替所有被害的读书人向你讨个公道。”大殿上,一声炸雷一样的声音响起。   混战刚起时,孙之獬就带着身边几人躲到一旁,他知道论人缘之差,自己若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没想到还是被人盯上了。   听到孙之獬的名字,许多扭打的大臣纷纷停了下来,读书人打着骨头连着筋,孙之獬掀起的文字狱至少让十几万人丢掉性命,其中不少就是在场大臣的亲戚,师生等,以前孙之獬有多尔衮护着,大家对孙之獬的仇恨只能压着,如今……   也不知谁先喊了一句:“打死这个读书人中的败类。”殿中一百多名官员向孙之獬所在的方向冲去,孙之獬大吃一惊,拨腿便跑,若是被这么多人围住,一人一下他的小命就要完了。   看到孙之獬逃跑,后面的官员自兴奋起来,连忙追去,“啪。”一名官员不小心将燃着的烛台撞翻,他没有看烛台一眼,断续向前追去。   倒下的烛台轱辘,轱辘的滚了起来,落到一处帐蔓下,烛火很快将帐蔓点燃,一道通红的火光在黑夜中亮起。 第282章 人命为重   殿中范围虽然大,只是在上百名官员一起追击之下,孙之獬还是没有逃脱,被众人推倒在地,拳头,脚底纷纷在孙之獬身上落下,不一会儿,孙之獬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可是后面许多人还没有轮到,纷纷涌上。   “打,打死这个败类。”   后面挤不上的大臣们兴奋的大嚷,仿佛要把刚才的恐惧全部发泄出来一般,这些平日一本正经,生怕人前失礼的朝廷大臣此刻和一群混混毫无区别,即使是没有参加殴打孙之獬的大臣注意力也吸引过去。   “火,好大的火。”一名大臣突然惊恐的叫了起来,接着各人鼻孔中也闻到了烟火的味道,众人连忙转头四望,只见一座火龙已经窜上了屋檐,在太和殿上面的各种雕梁画栋上肆虐,熊熊燃烧的大火贪婪的吞噬着一切可以吞噬的东西。   “啊。”这下所有大臣都顾不得再殴打孙之獬了,拨腿向殿外跑去,好在太和殿的大门够宽够大,虽然有些拥挤,不过,很快殿中大臣就跑得只剩下数人。   “快看看,孙大人怎么样了?”说话的是一位吏部侍郎,此人和另外两人都是孙之獬一手提拨上来的亲信,虽然刚才他们明哲保身的闪开,只是对孙之獬多少有一些情意。   三人来到孙之獬面前,红红的火光映在孙之獬凌乱的衣衫上,此时孙之獬就象是一团烂肉,脸上连五官都难予分清,身体一动不动,不用仔细检查,三人就知道,孙之獬已经完了。   三人心中都有一点恻然,为了往上爬,孙之獬不但先行剃发易服,弄得自己名声大臭,继尔又向多尔衮建议查禁对满清不利文字,掀起文字狱,结果弄得天怒人怨,全家被大明皇帝亲自下令抄斩,对于清廷,孙之獬可以说付出所有,就这样一个人,关键时刻,满人依然毫不信任。   “走吧。”那名吏部侍郎开口道,另外两人默不作声的跟在身后走出大殿,整个太和殿除了孙之獬的尸体再无一人。   “王爷,王爷,不好了,起火了,皇宫起火了。”济尔哈朗忙碌了半宿才布置完各处防御,刚刚躺下不久,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被戈什哈叫醒。   “起火,哪里起火了?”济尔哈朗茫然的问道,戈什哈又重复一遍济尔哈朗才反应过来,他是和衣而睡,倒也不用穿衣服,找到鞋子穿上,拨腿就跑。   等济尔哈朗赶到外面时,太和殿的大火已经冲天而起,将整个天空都映红一半,许多清军也被这场火势惊醒,出房呆呆的看着。   “快,救火。”见大家都呆立不动,济尔哈朗急忙命令道。   “王爷,反正以后也要烧掉,何必救火。”一名梅勒章京道。   “糊涂,我们要烧也要等到守不住再说,若是火势漫延开来,整个内城都可能烧起来,到时我们难道眼看着自己白白烧死不成。”   水火无情,真要等到整个皇宫都着火,想救也来不及,那名梅勒章京恍然大悟,急忙下去组织步兵统领衙门的兵丁救火。   王福的御驾住在外城清廷工部尚书金之俊的家中,作为从逆之臣,金之俊的家人已经关押起来,数百名侍卫将金宅布置的如同龙潭虎穴,数个月住在营帐,此时躺在棉软舒适的床上,王福正睡得香甜时被侍卫叫醒,不由非常恼火,明白过来后才匆匆穿衣,走出房间。   院子中,已有先得到消息的大臣和将领赶了过来,望着前面冲天烈焰般的火光,所有人都只顾发呆,他们心中都有一个想法,难道鞑子因为走投无路,现在就要纵火焚城,这样一来,整个内城恐怕都要毁了。   “皇上,皇上,快发兵攻城吧,不然皇城和内城都要毁了。”见到王福出来,钱谦益来不及参拜就先嚷了出来,也难为他都六七十岁了,竟然是第一批赶到的大臣。   攻城?在这个时间攻城,王福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若他手中全是羽林卫,这个时候攻城或许有可能,可是他手中羽林卫不过一万人,明军加起来也只有一万五千人,还要控制八万多刚投不久的绿营兵,如果在夜晚攻城的话,这些绿营兵不要说哗变,单是混乱起来就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皇城在百姓和官员士子心中的地位无庸置疑,单是从白天攻进外城众人热烈的欢呼中就可以看出,在前世时,王福曾经花了八十块门票进入其中走马观花看过一遍,在这个时代宏伟壮观的皇宫建筑群和后世的高楼大厦相比却是相形见绌,皇城终究是一死物,王福当然不会为了这个死物拿外城数十万人冒险。   见到皇帝只是沉吟不语,丝毫没有下令攻城的意图,钱谦益急了,眼睛在翁之琪、高杰、陈观秋、汪万年等武将身上瞄来瞄去,希望有人能挺身而出,终于高杰站了出来:“皇上,微臣愿意领兵攻城,请皇上下旨。”   “不用了,传令各军,严守防区,不得乱动,违令者斩!”   王福的口气斩钉截铁,各个将领心中一凛,回道:“遵旨。”   钱谦益脸色一白,嘴里喃喃自语:“完了,完了,这下皇城要烧成白地了。”   事实上,钱谦益是杞人忧天,虽然大火烧了整整半夜,不过仅限于太和殿,到了第二天天亮时,原本威威雄壮的太和殿只剩下断垣残壁,太和殿是早朝和各种大典之地,或许是因为皇气太重,永乐帝下令修建紫禁城后,还没有来得及入住,太和殿就遭雷击起火,大殿烧成一片白地,只得重建;英宗时,太和殿再次被烧,后来又有数次起火的经历,虽然没有象前二次一样完全烧毁,也是受损严重,从建成开始起,太和殿就多灾多难,如今终于再一次被毁。   看到内城没有完全烧毁,最高兴的莫过于钱谦益等文臣,王福也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紫禁城和内城都是汉人心血的结晶,当初为了修建紫禁城,大明用了三十万民夫,花了整整十四年才修建完毕,能保留下来当然最好,当然,如果需要花太多的鲜血去换取,王福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   用过早饭,近十万大军已经聚于内城九座大门面前,主攻方向依然放在西城,整整五万大军在西城排列成整齐的队伍,目光热烈的望着中间高高飘扬的龙旗,等等着皇帝的命令,昨天轰击外城的数百门大炮已经对准了城墙。   内城在西面有两座大门,阜城门和西直门,两座大门上都修建了城楼、城门、箭楼、瓮城、瓮城门等等,各种箭孔遍布。   阜城门从地基到城楼通高三十五米,西直门高三十二米,从地上往上看,高高的城楼门仿佛直入云间,连王福见惯后世的高楼大厦,依然感觉自己有一种渺小的感。   可惜,不管多么坚固的城墙还是需要人来守,李自成进京时,无论是城楼还是这些箭孔,根本没有发生作用,如今面对大炮,才是真正考验这些二百多年前就修建好的防御工事。   钱谦益和瞿式耜两人刚才都向王福进言,为防内城遭到破坏,最好不要开炮,不过,王福还是拒绝了,尽管攻城的都是绿营兵,他们在十几天前还是大明的敌人,不过,大部分绿营兵为满人效力,更多是因为生活所逼,罪不致死,有火炮不用,要让他们完全以血肉之躯夺城,实在太过残忍。   “开炮!”   “开炮!”   随着皇帝的命令传下,闷雷般的炮声响起,数百颗炮弹一起砸到西城上,两座城门楼更是重点对象,各自挨了十余颗炮弹,将上面的清军炸得血肉横飞,济尔哈朗正在阜城门楼上察看明军的动态,一颗炮弹就在他身边爆炸,若不是几名戈什哈及时将他护在下面,一开战,清军统帅就要一命呜呼。   等济尔哈朗将身上的戈什哈掀开爬起来时,他发现这几名戈什哈已经一命呜呼,能爆炸的当然是开花弹,这几名戈什哈背上都嵌进数片弹片,鲜血从弹片旁边汩汩直流。   济尔哈朗之所有敢在城楼上观看,也是猜测明军不会用大炮强攻,毕竟炮弹没有长眼睛,很容易飞到后方将皇城中的重要建筑破坏,而明军手头有这么多投降的绿营兵,完全可以驱绿营兵进攻,没想到明军毫无顾忌。   “王爷,快离开这里,这里危险。”稍远一点的戈什哈冲过来,将济尔哈朗围住。   确实危险,若是明军能再发一轮,济尔哈朗就要报销了,好在明军大炮要数分钟才能再发射,济尔哈朗不敢多待,在戈什哈的相拥下,匆匆走下城楼。   “轰隆。”明军的第二轮炮击到了,这一次,除了城墙上到处开花外,依然有十几发炮弹打中城楼,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后,阜城门楼首先轰然倒塌,砸在地上激起无数的灰尘。   “万岁!万岁!”城下的明军大声欢呼起来,仿佛已经攻进了城,那些绿营兵同样士气大振。 第283章 夜惊魂   倒塌的是上面的木头建筑,门楼砖石的底座还在,比起城墙上的其他地方依然要高出一截,只是断木残瓦,变得异常难看,济尔哈朗才刚离城楼,眼见着城楼倒塌,脸上不由色变,若是他刚才还留在城楼上,此刻恐怕已经死了,心中又大为可惜,城楼上还有一百多名精兵,这一百多名精兵恐怕能活下来的人不多。   他一挥手,安排一支数十人的队伍冲进已倒了一半的城楼,不管怎样,城楼不能不守,否则明军冲车一旦接近,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冲撞城门。   三轮炮击之后,西城城墙已经是一片惨不忍睹的情景,至少五六百名清军死于非命,受伤的更是多达一千多人,让济尔哈朗痛心的由于步兵统领衙门的绿营兵士气严重下挫,他不得不派满人在旁边监守,导致了上百名满人死亡,数百人受伤。   “传令,步兵出击。”看到城墙上清军已经被火炮轰击的再也不敢露头,王福断然下令道。   火炮虽然好用,可是太过消耗炮弹,刚才三轮炮击,已经用了近千发炮弹,加上昨天外城的炮击,数千发炮弹就没有了,以大明现在的生成成本,一枚铁蛋加火药需要十几两银子到几十两银子,而开花弹则更贵,根据大小上百两银子都有可能,平均下来至少值四五十两银子,一千发,就是四五万两银子仍了出去,还不包括火炮使用寿命的损耗,何况这里不比天津,海船可以直抵,炮弹从天津还要二百多里才能运过来,随军所带并不多,自然不能一下子用光。   “咚!咚!咚!”   明军的鼓声响了起来,刚才观看己方大炮将对方炸得尸体横飞,明军士气已经高涨,雄壮的鼓声一下子就将大家的热血点燃。   鼓声骤然停下,战场一片安静,恰如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城墙上的清军也感受到了城下的气氛,不顾明军可能再开炮,纷纷走上城垛口。   高杰手中长剑前指:“进攻!”   “杀!”早已经等的不耐的绿营兵扛着云梯向前冲去,城下如同乌云压顶,黑压压的全是人影。   “轰隆。”仿佛闷雷一样的炮声响起,又是数百发炮弹落到城墙上,此时城头正密聚着等明军来攻击的清军,这一轮炮弹落下,起到的效果比前三轮都要好,无数的断腿残肢在城头上空飞舞,硝烟散后,城头一片呻吟声。   济尔哈朗没想到明军出击后还会来一轮炮击,吃了一个闷亏,不过,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将人从前面撤下,反而不得不派出援兵补充刚才的损失,好在这次确实是明军最后一轮炮击,接下来就是窝涌而上的绿营兵。   无数的云梯在城墙上架了起来,下面的绿营兵象蚂蚁一样往上爬,清军则以滚木,檑石、热油等物迎击,济尔哈朗一开始就有退守内城的打算,昨天外城败得虽然快,内城的物资准备却非常充足,城下的绿营兵死伤惨重起来。   这场战事一打就是一整天,刚开始绿营兵损失惨重,清军将被明军大炮轰炸积累的怒火全部发泄到攻城的绿营兵身上,不过,到了下午,绿营兵的攻势依然如同潮水一样,不减弱分毫,守城的清军却疲累起来,死伤也逐渐惨重,让绿营兵数度攻上城头,若不是济尔哈朗组织的满人精锐将之赶了下来,说不定内城就要丢了。   没办法,谁让绿营兵人多,他们可以轮流攻击,而济尔哈朗退回内城时已不足二万人,又被明军四轮炮击炸死炸伤了数千人,城中现在能战之人只有一万六千余人,还要分守九门,自然人数不足,绝大多数人中午连吃饭的时间也没有。   看到绿营兵的进攻,羽林卫的将领几次请战,无奈皇帝一直没有点头答应,天色渐黑时,明军鸣金收兵的声音终于传来,正在进攻的绿营兵如潮水般退下,城墙上的清军如释重负,许多人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起来。   “小心,大家快退到城后。”看到清军肆无忌惮的坐在城墙上,济尔哈朗连忙传下命令。   “小心,为什么要小心,敌人不是退了吗?”许多人心中疑惑的想道,动作不免变慢,一些人更是恍如未觉。   “轰隆!”闷雷般的巨响传来,很快就让他们知道为什么要小心了,可惜此时知道的太晚,落下来的炮弹在清军人群中肆意爆炸,将那些将攻城战中活下来的清军炸得死伤惨重。   发射完这一轮,明军才算真正收兵,各种火炮开始推往后面,绿营兵也好,真正的明军也好,都退到后面。   城中清军忐忑不安的心情放了下来,终于可以确认自己守住城池,只是没有人欢呼,他们打的是一场没有希望的战争,守住一天就只能多活一天罢了,尽管济尔哈朗信誓旦旦的宣称皇父摄政王的兵马就在外围,不久就会来救援,大家谁也不会当真,如果皇父摄政王真的会来救援,内城满人家眷就不会走得精光。   城上一支支火把点燃,恰似一支火龙,将整个内城都围在其中,城下照样是篝火处处,清军怕明军夜袭,明军怕清军趁乱逃走,双方各有所忌,都不约而同的将火光弄亮。   皇帝行辕内,王福与各个将领总结了一下今天的进攻经验,又将明天攻城的策略定下之后,王福不经意的打了一个哈欠,各人顿时纷纷告辞。   各人走后,王福却没有马上去休息,乘夜在金家花园走动起来,从今天的进攻来看,内城至多还有二天就可以拿下,拿下内城,只等着阎应元、黄得功他们追击满人的结果,自己的御驾亲征就算告一段落。   不过,御驾亲征结束,更多的麻烦又要接踵而来,首先收复京城后要不要还都就是一个问题,以前以南京为都是迫不得已,如今收复旧都,按理应该还京,可是经过满人五年的统治,京城人口减少一大半,京郊大规模土地荒芜,如果不移民的话,根本不足予担起首都之责,如果要大规模移民,又要移多少人,等上几年?   除了此事外,李自成、张献忠两股最大的反贼依然实力强大,虽然启动了九宫山计划,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李自成没有死,又知道大明派人行剌他,恐怕会变得疯狂起来,纵然朝廷最终将之剿灭,大明又要多牺牲多少人口?   “人多力量大。”这句话至少在这个时刻是至理名言,眼下正是西方殖民者处于大航海时代,他们到处驾着战船抢夺殖民地,虽然面对大明这个庞然大物,他们还有顾忌,可自己若只是在国内称王称霸,那也枉自穿越一场了。   大明要想不被西方甩下,必须做着西方殖民同样的事才行,美洲、非洲、澳洲不知有多少空白之地等着汉人去占,而这些都需要巨大的人力。   金家花园占地广阔,即有北方的大气,又有江南的精致,可以说是身兼两者之长,假山下,还有潺潺流水,此时已是八月,王福鼻子中隐隐闻到一丝桂花的香气,天空中明月照耀,远处树影婆娑起舞,这样的环境下,确实让人心情大好。   王福想得头痛,索性丢下,转到这座宅院的主人金之俊身上来,金之俊为万历四十七年进士,官至兵部侍郎,李自成进京时,他立马投降李自成,李自成败后,他又投降满清,并向多尔衮推荐了大量官员,得到多尔衮的赏识。   在甲申年,这样的官员多不胜数,真正让金之俊臭不可闻的是他上书向多尔衮提出的“十从十不从”的投降条件,而多尔衮竟然接受下来,后来成为满人的国策。   所谓的十从十不从,第一条为男从女不从,指的是男人从满人衣冠,而女人仍着传统汉家服饰,并不放小脚。第二条生从死不从。人死后,仍着汉家衣冠。第三条阳从阴不从。所敬鬼神仍是汉家模样……   十从十不从给人很大的迷惑性,历史上对于满人政权的稳定可以说到了很大的作用,金之俊功不可没,为止有人对金之俊曾写过一幅讽刺的对联:“从明从贼又从清,三朝元老大好人。”   如今历史改变,多尔衮不敢下令汉人剃发易服,金之俊的十从十不从也就成为了七从七不从,依然是臭不可闻。   一阵嘤嘤的低泣声传进王福耳中,这个声音仿佛来自地下,王福听得一阵毛骨悚然,难道有鬼不成,喝道:“谁?”   “皇上,怎么啦?”听到皇帝的声音,田成和几名侍卫连忙走了过来。   “朕怎么听到好象有人在哭?”   田成仔细听了一下,摇了摇头:“皇上,没有人在哭啊。”   “对啊,皇上,没人在哭。”几名侍卫也道。   “不对,朕刚才明明听见了,好象有个女人就在朕脚底下哭泣。”   此言一出,田成和几名侍卫一下子觉得月光惨淡,阴风四起,身上打了一个寒颤。 第284章 黄雀?   “咯,咯,咯。”田成牙齿打颤的声音传来:“皇上,咱们还是回去吧。”   “没出息。”王福瞪了田成一眼,他坚起耳朵,只是刚才的哭声却毫无踪迹。“奇怪,难道真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刚才的哭泣声明明进了自己的耳中,莫非这地下有暗室?”王福用脚在地上跺了几下,只是却没有发现下面有空洞的样子。   “你们也用脚踩几下看看?”王福指着几名跟过来的侍卫道。   那几名侍卫也反应过来,他们的武艺至少也是百里挑一的佼佼者,自然不会如同田成一样胆小,昨日皇帝入住金府时本来就匆忙,有什么密室遗漏也并非不可能,若是有人藏在密室中对皇帝的安全造威胁,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几名侍卫不敢怠慢,连忙学皇帝的样用脚跺着地面,一名二十余岁,面相忠厚的侍卫还将身体伏在地上,仔细的听着地下动静。   “怎么样?”看着几位尽职的侍卫,王福关心的问道。   “回皇上,没有发现。”数名侍卫脸上都有一点讪讪的表情,皇帝刚才说的斩钉截铁,他们当然不敢怀疑皇帝耳朵听错,只是自己却找不到,未免有点显得无能。   “皇上,奴才再去叫人来。”知道可能有密室后,田成刚才的害怕已经没有了,反而激起了他极大的兴趣,象大户人家的密室往往藏着金银财宝,太监对于金银财宝往往有传说中的龙对亮晶晶的东西一样执着,虽然象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找到财宝也没有他的份,还是激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王福想了想,挥手道:“算了,都回去吧,明日再说,今晚派两人守住花园。”现在毕竟是晚上,兴师动众实在没有必要,王福强耐住自己的好奇心。   “遵旨。”几名护卫连忙应道。   田成满脸失望,他的耐心可没有皇帝好,当晚一直辗转反侧睡不着,第二天顶着一个黑眼圈起床,王福一觉睡下来却是神清气爽,昨晚总算没有什么大火打断自己的睡眠,只是用完早晚后,明军的攻城又开始了,王福精力全部放在攻城上面,顿时将昨晚花园之事忘到了脑后。   经过昨天一场血战,绿营兵的攻势更加凌厉,加上有火炮助威,刚一进攻,城头就显得岌岌可危,济尔哈朗不得不亲自带着戈什哈参战,这才将明军攻势堪堪挡住,双方在城头一寸一寸的争夺,鲜血很快染红了城头。   “砰!”城下的枪声传来,一名城头清军胸前鲜血飞溅而出,一头从城上栽下。   羽林卫终于获准参战,王福批准二百名特种兵混杂在进攻的绿营兵当中,专门对清军的勇猛之士射杀,这令守城的清军雪上加霜,许多清军精锐不明不白的死于非命,若不是济尔哈朗亲守前线,恐怕清军已经崩溃。   就在京城内城的争夺战进行的如火如荼时,草原上的战争也开始了,黄得功、阎应元、李本深与李成栋三路大军出长城时,与先锋李元胤汇合后,从李元胤口中得知满人已经分路逃窜,三人也毫不犹豫的分兵,大军向各自目标追去。   一开始,三支队伍如同三支箭头一样齐头并进,只是草原实在太大了,又没有确定的道路,只能沿着满人撤走的道路追赶,一天之后,三支队伍就基本上彼此无从联系,不过,无论是黄得功还是阎应元、李本深、李成栋等人都没有担心,他们每支队伍都有四万大军,其中还有两万羽林卫,即使遇到了多尔衮的主力,他们也有信心击败。   草原上,他们最担心的不是满人的伏击,而是担心迷失道路,一旦陷入一个无水之地,就是最强大的军队也会崩溃,还有就是跟丢满人的队伍,空跑一场。   进入草原,意味着他们再也不能象以前一样物资会无穷无尽的从海上运来,一切都靠随身携带。每支队伍都打着速战速决的主意,他们再次分兵,留下一半人带着辎重队在后方缓行,其余一半人只带干粮,以一日百里的速度前进。   这种情况果然凑效,出了长城第二天。李本深的队伍就咬上一支满人撤退的主力,这支满人足有男女老幼三万多人,正是最后一支撤走的满人,多数为正黄旗的人马,昔日满洲八旗中最强大的正黄旗此时正是最虚弱的时刻,旗中强兵悍将损伤怠尽,最后一支骑兵力量还被多尔衮抽掉,族中三万多人竟然连一千精壮都凑不出来,看到明军追上来,正黄旗上下都是一幅绝望的神情。   两万明军将三万余正黄旗的老幼围住,任谁都知道不可能是明军的对手,要想保住性命,只有投降一途,不过,或许是身为昔日上三旗荣耀的缘故,满人拒绝了投降,反而向明军发起了自杀似的冲击。   这一仗将明军杀的手软,无数白发苍苍的老人,十余岁的孩童,年轻的妇女手持着各式各样的兵器、菜刀、木棍等物向明军冲来,羽林卫不停的开枪射击,满人在离羽林卫近百步时就开始纷纷倒下,以他们的速度根本冲不到羽林卫身边,最近的人离羽林卫也有五六十步的距离,连他们的弓箭都失去了作用。   层层叠叠的满人倒在羽林卫阵地前方,鲜血将整个草原染成红色一片,看着这些满人老弱如同飞蛾扑火般冲上,即使明知对方是异族的老弱,羽林卫上下也生出一丝不忍之心,枪声虽然没有停息,只是派出人不停的对其投降。   “降,投降免死!”   “杀,杀汉狗。”回答他们的是满人更加疯狂的喊声,羽林卫上下都勃然大怒,满人既然如此不识好歹,那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开枪的羽林卫毫不迟疑,射倒一批又一批满人。   这场屠杀进行了将近一个时辰,总共有二万多满人倒在羽林卫枪口下,另外一万明军骑兵只是负责追捕逃跑之人和打扫战场,最终三万多正黄旗老幼只剩下了七千多名俘虏,这些人被羽林卫血腥的手段吓住了,失去了冲锋的勇气,这才活了下来。   初战告捷,李本深这一路明军上下顿时喜气洋洋,他们并没有停止追击的脚步,将俘虏丢给后面护送辎重的队伍后,继续带着队伍出发,将护送辎重的李成栋羡慕的眼睛通红,无奈两人为争夺谁做前锋谁押运物资时,李成栋打赌输了,虽然羡慕无比,李成栋还是只得押运粮草。   除了李本深这一路,阎应元和黄得功这两路也有斩获,由于天津两天就被明军拿下,满人先前出发的时间只有短短八天,最后出发的其实只有五天的距离,托儿带女的满人虽然基本上有牛马车辆代步,可是一天的行程只有三十至四十里,这种速度对于以前的明军来说可以说是神速,可是现在明军由于士兵伙食的提高,营养丰富,加上每日长跑训练,即使是带着辎重,一天也可以走五十里,脱离辎重的明军更是可怕,一天一百里可以走的轻轻松松,满人先行五六天的优势,明军只用三天时间就可以赶上。   只是阎应元和黄得功两人的运气有点不太好,他们没有追上满人的主力,而是被发现不妙的满人抛下的诱饵引偏,将数千人的诱饵吃掉后,两人才发现上了当,马上修正路线,不过与满人撤退的主力又拉开了一段距离。   数天之后,一队黑压压的满人士兵来到正黄旗覆灭的地方,此时一股冲天的臭气笼罩着方圆数十里的草原,青草中到处是抛洒的尸骨,大白天就可以看到无数的野狗,野狼倘佯其中,一个个吃得肚皮滚圆,看到大批人来,才懒洋洋的走开。   草原上的民族将究天收天养,尸体很少掩埋,因为不出数天就会进到野狼野狗的肚子里,明军急于追杀前面的满人,自然也不作掩埋,只是这一次尸体实在太多,即使附近方圆百里的野狼野狗都闻风而来,在短时间也处理不了,尸体自然是发臭。   看到如此白骨盈于野的情景,即使满人一向凶残,他们的眼睛也红了起来,罗洛宏骑马冲到了多尔衮的马前:“皇父摄政王,这些明军都是魔鬼,他们连老弱妇孺都杀,看看这里吧,不能再等了,我们杀上去吧。”   罗洛宏指责明军时心中一片愤慨,浑然忘了,他们对待汉人的屠杀又是多么凶残,满人几次攻入内城,屠起城来男女老幼一个不留,满人过后,他们屠过的城池都成为鬼城,以前他们认为理所当然,如今轮到他们时,却是分外不能接受。   多尔衮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攻击王福所在的队伍,虽然王福身边的实力要远比派出去追击满人的军队弱,可是至少从表面上看人数相差不多,而且数百门大炮都在其中,只要清军的斥候远远打量一下就可以看得到这些大炮,反观追击的明军虽然强,只是肯定要再分兵,到时他们就可以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过,显然多尔衮错估了明军的进军速度,在他这个黄雀还没有动时,螳螂已经先捕到蝉了。 第285章 配角与主角   看到自己数万族人被杀,哪怕这些族人是多尔衮一直打压的正黄旗人马,多尔衮心中也是愤怒欲狂,从眼前的尸体规模来看,正黄旗可以说全灭,满洲八旗以后要改为满洲七旗,不过,多尔衮并没有冲昏头脑,眼下明军才刚进入草原六七天,虽然分兵,可是每一队的实力仍然不弱,一旦不能短时间围歼,很可能引来更多的明军增援,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皇父摄政王,请为正黄旗报此血仇!”见多尔衮对衍禧郡王罗洛宏的话没有马上回应,哗啦啦的在多尔衮面前跪下了二千多人,所有人脸上都神情悲愤。   这些人是正黄旗仅存的精锐人马,经过野兽的撕咬和自身腐烂,现在的尸体已经难予分辨,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许多人的家人都已经全部身死。   “皇父摄政王,请为正黄旗报此血仇!”其余各旗的人马也陆续跪了下来,面对正黄旗的下场,其余七旗人马免不了涌上兔死狐悲之情,他们的家人正在前面,若是被明军追上,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满人选择追在出长城的明军身后,本来就担心撤退的老幼被明军追上,如今大量死伤已经造成,心中又如何会不急。   看到部下群情汹涌,多尔衮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入关以来,应对明军接连的几次失误,让他的威望已经大跌,眼前再劝大家冷静显然不是聪明人所为,多尔衮拨出长剑立誓道:“本王今日当着正黄旗的数万英灵立誓,我,爱新觉罗多尔衮,必带大军消灭杀害你们的明狗,用明狗的头颅祭奠你们的亡灵,如果做不到,我愿受千刀万剐之刑而死。”   “我等愿追随皇父摄政王向明狗讨回血债,如果做不到,情愿死于明狗枪炮之下。”其余数万名满人也一起立誓,而另外数万蒙古人则只是在一边看着,脸上神情颇为不安。   多尔衮手中此时尚有近十万大军,只是蒙古人的比例达到了近六万人,满人只有四万,当然战力的大小不是以人数来区分,蒙古人早已经没落到了,万历四十七年,努尔哈赤刚刚于三月在萨尔浒击败大明兵部左侍郎兼右佥都御史,经略辽东杨镐所统率的二十万明军,十月,蒙古大汗林丹派遣使臣康喀勒拜瑚持书到努尔哈赤住地,自称“四十万蒙古之主”,藐称努尔哈赤“水滨三万人之王”,让心高气傲的努尔哈赤勃然大怒,定下以后攻蒙之策,结果不言而谕,四十万蒙古之主被水滨三万人之王打得大败,远逃数千里。   满人战力强大,但人数太少,满人对蒙古人是又打又拉,以前满人吃肉,蒙古人至少可以喝汤,只是眼下满人已经将吃肉的锅丢了,还要遭到主人的追杀,这数万蒙古人自然会另有想法,若不是担心满人会赖在蒙古草原不走,恐怕一出长城,这数万蒙古人就会和多尔衮分道扬镳。   对于蒙古人的心思,多尔衮也是心知肚明,只是却无可奈何,没有共同的利益,满人很难将蒙古人绑在战车中,眼下双方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多尔衮不相信明军就会放过蒙古人,一旦明军在草原上大开杀戒,蒙古人最终还是要与满人共同迎战。   “走!”发誓祈告完毕,多尔衮并没有停留,带着大军向前滚滚而去。   天空晴朗,草原上一望无际,为了尽量减少动静,多尔衮将大军分成五路,每路前后呼应,只相差数里,从天空往下看,近十万满蒙大军呈现一个梅花形状,黑压压的向前移动。   草原上的牧民早在满人大队迁移之时就得到了消息,已经远远避开,即使没有避开之人,要么是被满人顺手灭了,要么就被明军灭了,大军行进,一片荒凉,真正是千里无人。   虽然满人与蒙古人是盟友,只是草原上弱肉强食,互相攻打实属正常,即使是蒙古人碰到蒙古人,如果不是同一族,弱小一方要么并入对方,要么被灭,满人逃跑时顺手收拾一些落单的蒙古牧民,不但可以得到一些牛羊等财产,而且可以避免牧民泄漏自己的行踪,给明军引路。   经过两天的追踪,清军上下已经明白,他们快要接近明军后队了,满蒙联军全是轻骑,如果放开速度,一日一夜可以前行三百至四百里,当然,这个速度不可持久,最多行进二至三日就会有大量马匹倒毙,即使追上了明军也无法撕杀,清军上下虽然恨不得马上追上明军,用明军头颅来祭奠死去的族人,却没有冲昏头脑,只是以每天一百二十里左右的速度追赶。   远处一条河流出现在清军的左边,清澈的河水潺潺流动,河滩上,还有许多新鲜的人马脚印,看样子至多过去了半天,多尔衮扬起手,喝道:“停!传本王令,全军休整一个时辰,让斥候队探听明狗的方位。”   “皇父摄政王有令,大军休整一个时辰。皇父摄政王有令,大军休整一个时辰……”   随着传令兵的话下去,刚才隆隆的蹄声消失不见,咴律律的战马嘶叫声响起,清军纷纷下马,将马赶到河中饮水,许多清军忍不住脱下鞋子,跳下河中洗涮全身的征尘,并将水囊解下,灌满河水,就着清凉的河水啃起了干粮。   这五年来,北方的汉人生活艰难,满人却是个个吃香喝辣,如今丢失了关内之地,他们又要过着以往的苦日子,许多清军咬着难予下咽的干粮,想起以前在京城中吃着的美味佳肴,对明军更是恨恨不平,他们却忘了,自己的美味佳肴可都是汉人的血汗。   数十里外,二万明军押运着七千正黄旗的俘虏和数千辆装满各类物资的大车正在辚辚而行,这支队伍正是李成栋的人马,此时李成栋心中充满懊恼,就因为一个打赌输给了李本深,他不但沦为押粮队,还要接收俘虏,本来他的部下还能每日前进五十里,现在好了,接受这批俘虏后队伍每天前进的距离下降到只有三十多里。   “快走,磨磨蹭蹭干什么?”一名明军喝骂道,接着啪的一声鞭子响,那名明军将鞭子狠狠的抽在一名五六十岁的满人老者身上,那名满人老者虽然白发苍苍,可是目光依然凶狠,这下激起明军的怒火,鞭子又抽了下来,着着实实的挨了几鞭后,满人老者不得不低着头,掩视着自己眼中的愤怒。   见到自己鞭子凑效,那名明军没有再打,嘴里依然骂个不停:“死鞑子,这么老了不死,留着只是浪费粮食。”   对于这些满人老幼,明军绝无怜惜之心,自然也谈不上什么优待俘虏,一路上打骂不断,甚至还有不少人目光望向一些年轻的满人女子时,目光一片火热,大军出来数月之久,许多年轻士兵心中都充满欲火,若不是明军军纪严明,羽林卫上下对那些满人女子又屑一顾,恐怕所有满人女子都免不了被强奸的命运,不过,每天晚上对这些满人女子打主意的士兵越来越多,说不定哪天这种强奸的事就不可避免的发生。   以德报怨?那是吃饱了没事无聊的一些士大夫的想法,孔夫子还讲究以直报怨,军队是暴力机器,士兵都来自下层,他们信奉的是别人对我怎样,我都数倍十倍还之,别人打我一拳,我要打别人十拳,杀我一人,我要杀敌人十人,满人以前是怎样对待明军俘虏,这些士兵自然也同样对待,如果军队都想以德报怨,那干脆解散算了,免得白白花费朝廷的钱粮。   对于俘虏的打骂,李成栋自然也不会去管,只要不出现大的问题就行,他心中正郁闷,照这样下去,这场战事就压根没有他李成栋什么事了,若是事后李本深封侯了,那岂不是彻底压在他头上?   李成栋郁闷,跟着李成栋一起同行的江天水更是郁闷,江天水是羽林卫无畏营的统领,没有火炮,单靠火枪,如果在草原上与清军相遇,羽林卫很难阻止清军的骑兵短兵相接,这样即使胜了也会伤亡惨重,所以皇帝严令羽林卫配合其余部队行动;为防羽林卫骄横冒险,除了阎应元这一路,羽林卫都要接受其余非羽林卫的主官节制,李成栋好呆还和李本深赌了一场,江天水因为要接受李成栋节制,连赌的机会也没有。   一路上,两人脸上都没有笑容,他们都认为这场战事自己基本上是赶不上,只能看着别人立功,只是两人万万没有想到,正因为他们落在最后,马上就会由配角变成主角。   十数名黑影在明军的后队悠然出现,这些人正是多尔衮派出的斥候队,李成栋、江天水两人的队伍不过与他们相差半天的路程,顺着脚印和车辙,清军斥候顺利的跟了上来。   看到明军当中的数千俘虏,十余名满人斥候眼睛当即红了,几人拨出长剑就要骑马冲下去,他们把这支队伍当成了前面消灭满人正黄旗的队伍,不过,这几名冲动的满人还是被同伴按住,两名斥候翻身上马,向身后急驰而去。 第286章 花园密室   “铛、铛、铛。”明军退军的鸣声响起,正在攻城的绿营兵退了下来,血战一天,已经筋疲力尽的清军却不敢休息,看到明军退远之后,也慌忙躲到城后,果然明军的炮击如期而至,还没有来得及退下的清军都淹没在硝烟之中。   “可惜,可叹。”看到绿营兵退了下来,钱谦益不停的扼腕叹惜,连不懂兵事的钱谦益也知道内城的清军实在已经到了强鲁之末,只是时间不等人,太阳已经下山,否则最多只要半个时辰,今日大军就可以入驻内城。   没有在今天攻进城,王福也觉得有点遗憾,只是遗憾归遗憾,眼看天色快黑,王福还是毫不犹豫的命令收兵。   发射完最后一轮炮击,明军的炮兵也开始返回,今天战事算真正结束下来,剩下的清军这才敢重新走上城墙,看到墙城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所有还活着的清军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今天的形势实在是太危险了,明军的火枪兵夹杂在绿营兵当中,将最勇猛的满人射杀,数次绿营兵冲上城墙占领了一大片空地,最危险的时代,步兵统领衙门的汉军已经崩溃,甚至要转过头来杀督战的满人,若不是济尔哈朗领着戈什哈亲自将这场变乱压下来,他们不是成为明军的俘虏就是已经死了。   为止,济尔哈朗付出的代价是他的三百名戈什哈只剩下了一百二十人,济尔哈朗自身受到三处刀伤,一刀在他脖子上划过,再深一点济尔哈朗也就没命了,此时济尔哈朗脖子上缠着棉布,腰间,大腿都用棉布裹着,棉布上,紫黑色的血迹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三处伤势,每一处伤都发出钻心的疼痛,尤其是腿上的伤更甚,济尔哈朗却一直站着不肯坐下,今天能守住城,清军全凭一口气撑着,他不能让部下看到自己的软弱而泄了这股气,否则马上就是崩溃之局。   “王爷,下令准备烧城吧,明天守不了。”仅剩的一名梅勒章京向济尔哈朗劝道。   “我们还有多少人?”济尔哈朗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回王爷,满洲勇士只剩一千二百余人,其中重伤二百九十一人,轻伤……轻伤六百余人,只有二百四十八人无伤,步兵统领衙门之人只有九千余人,一半受伤。”梅勒章京苦涩的道,仅仅两天的进攻,他们的损失高达五成,若不是有城墙护着,这支队伍早就崩溃。   “这么说,明天能战之数不足一万。”济尔哈朗心中也是苦笑,内城九门,若是平均分配的话,每一门守城只有一千来人,而且其中还有一半伤员,当然,明军主攻的方向一直在西城两门,另外七门他却不能不派门留守,最多只能集中一半兵力在西城。   那名梅勒章京默然,即使在留下来之时就有必死的觉悟,可是等到死亡要真正来临,心中也不免会有恐惧。   “那就开始准备吧,记住,全部用自己人,宁愿累点也不要让步兵统领衙门的人知道。”济尔哈朗嘱咐道。   “是,王爷,属下明白了。”那名梅勒京城不是傻子,眼下步兵统领衙门的汉军完全是被满人裹胁而战,他们可没有拼命之心,一旦发现自己要放火焚城,很难说不会暴动。   无论是皇宫还是内城,大部分房子都是易燃烧之物,只要放好引火之物,短时间就可以引燃,满人此举不可不谓狠毒,明日若是支持不住,一旦放火焚城,不但可以将内城烧成白地,而且说不定还可以借助大火将一部分入城的明军烧死。   外城,金宅内,皇帝回来后,田成一直巴巴的望着皇帝,眼看着太阳已经完全下山,天空中只剩下一点余光,皇帝丝毫没有去花园的意思,田成再也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道:“皇上,花园。”   “什么花园?”王福不由愣了一下。   “皇上,就是昨晚花园的声音。”   田成这么一提,王福马上就想了起来,兴趣也勾了起来,眼下大明形势一片大好,他这个皇帝总算可以不用当这么辛苦,有密室可挖,就当成偶尔的放松吧。   上百名侍卫拥着皇帝再一次来到花园,王福指了指昨晚自己站的地方,道:“就在这里,各位沿着朝四周找。”   “遵旨。”侍卫应了一声,拿着各种工具开始敲敲打打起来,有时还挖上几下,不一会儿,一个好好的花园就被破坏的面目全非,若是原主人知道了,恐怕会气个半死,不过,这个花园的原主人现在还被软禁在皇宫,他的家人则被被关到一个小院子,能不能有机会再见到这个花园还是一个末知数。   “皇上,奴才问过了,金之俊有三子二女,大女儿已经出嫁,二个儿子也都各自娶亲生子,只有小女儿和小儿子年幼,还没有婚配,金之俊的小女儿年方十六,听说长得天仙动人。”看着侍卫们叮叮当当的寻找,一时还找不到入口,田成在皇帝身边小声的道。   “你这奴才,在朕面前说这些干什么?”王福笑骂了一句,出征数月,皇帝同样没有碰过女色,眼下王福身体强健,自然也会有女色的需要,只是以前一心放在战事上,又睡在军帐中,心事会淡得多,眼下入京,重新住进富丽大宅,心思自然不免搅动,听到田成的话,王福还以为田成要给自己安排女人,心中多少有一丝期待。   大凡奴才唯恐的是主人不亲近,越是骂,说明自己越得宠,听到皇帝称自己为奴才,田成谄媚的笑了笑:“皇上,奴婢白天查过金之俊的家人,眼下关押在院子中的只有金之俊的夫人、小妾还有金之俊的大儿子和二儿子一家,奇怪的是金之俊的小女儿和小儿子都不见了,奴才审问过他们,只是这家人都吱吱唔唔不肯说,这其中必有古怪。”   王福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好在这个田成并不知晓自己刚才的心思,王福倒没有多尴尬:“你是说金家的小姐和小公子就藏在花园中?”   “回万岁,多半是如此。”田成重重的点头道。   “找到了,找到了。”一名声音兴奋的叫了起来,众人连忙朝声音处看去,却见一名侍卫在离皇帝百步远的一座假山旁边大喊。   王福快速走过去一看,原来假山旁边几块大石做的惟妙惟肖,却是一扇石门,也不知这名侍卫走了什么运,误打误撞之下将石门打开,此时石门下露出一个可容四人并排走的大洞,一条石阶延伸到下方,黑黑的不知有多深。   一声细细的惊呼传了出来,接着马上嘎然而断,石门口站着的侍卫脸上都露出一丝兴奋的神色:里面确实有人。   田成提腿就想下去,只是刚下了二个台阶,望着下面黑漆漆的洞口,马上失去勇气,扭头向皇帝望来,一幅请示的表情,王福淡淡的道:“喊话,让里面的人出来,不然,先把火把丢下去看看再说。”   “是。”侍卫们很快开始喊了起来,连喊十几遍,里面毫无动静。另外有侍卫点燃火把,丢了下去,火把很快落到地上,将下面照亮,众人看得大吃一惊,这个台阶深达二丈有余,下面除了一个大厅外,还有一条通道直通前方。   大厅里空无一物,不过,既然有通道,即使是有人也会躲到通道里,难怪喊话别人置之不理,向皇帝请示了一下,侍卫首领马秉杰手持一支火把,带着九名侍卫率先走了下去,然后消失在通道中。   看到下面无事后,王福也带着侍卫走下台阶来到大厅,整个大厅可以容纳数百人之多,大厅两旁还各有一个石室,四周都是巨大的条石堆起来,甚至顶上也是如此,真不知当初修建石室之人是用何种方法用石头放在顶上。   只是令王福和一众侍卫失望的是,石室内虽然只有几袋大米,清水,咸肉等物,他们所想象的金银财宝却丝毫没有。   这两个石室旁边还有不少孔洞,有微弱的光线进来,说明这个石洞与上面的空气长期是属于流动状态,王福比了比一下位置,这个石室的位置差不多就在自己昨晚呆的地方,只是石室太深,大家用脚探不出来。   马秉杰等人手持着火把还在通道里前进,令人吃惊的是,从火把的距离看,他们至少走了数百米。王福看得暗自泛起了疑问,是什么人修建了这个地下室和密道,密道又通往何方?   从这个地下室的规模和痕迹来看,不太可能是现大的主人金之俊所修,金家搬进这个宅院不过十余年,哪来这么多精力挖一个如此长的通道,何况从地下室的痕迹来看,怎么也不象是十多年前挖的痕迹,倒象是有上百年甚至更久的时间。   前面火把顿了一下,仿佛整个密道已经到头,不过,只是停了一下,五支火把继续前进,另外五支火把却是折了回来,等五名侍卫回来后,王福才发现他们押了三个人回来,其中一名男孩只有十一二岁,两名却是女子,年龄大的在十六岁左右,小的只有十三四岁,大的那名女子可以说花容月貌,只是脸色过于惊恐,破坏了她的美貌,小一点的女子也是十分秀丽,从两人穿着来看,大约是主仆两人。 第287章 自请为婢   “禀皇上,小人在通道内发现了此三人,通道还没有到底,马统领带着人继续前进,交待小人先押着人先向皇上禀报。”五名侍卫中为首一人道。   王福看了看那名侍卫的脸,笑了笑:“你是周老实?”   侍卫愣了一下,他只是一名小什长,虽然每天都在皇帝周围晃动,却没有想到皇帝会记住自己的名字,脸上闪过一丝激动之色:“回皇上,正是小人。”   王福唔了一声,记住下属的名字并叫出来,正是领导的艺术,哪怕是转眼就忘,下属也会因此变得忠心。王福虽然不可能将身边大部分侍卫名字都叫起来,只是至少会让侍卫感觉到自己的重视。   “你是皇帝?”一个有点怯怯的声音道。   王福转头看去,正是那名年龄大一点的女子在问话,此时外面天色都差不多全黑,地下全靠火把照亮,桔红色的火焰照在女孩苍白的脸上,显得楚楚动人,旁边的侍卫吓意识的压低呼吸声,好象是生怕再吓到眼前的女子。   “不错,朕正是大明皇帝,你是谁,为何要藏在这里?”   “小女子金兰芷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听到王福证实,这名女子连忙跪了下来,伏身低头道,从她简短的话语和现在的动作来看,显然金兰芷受到过良好的教育,看到金兰芷下跪,另外一名小男孩和丫环模样的女孩也连忙跪下。   “回皇上,金兰芷正是金之俊小女儿的名字。”田成低声的道。   不用田成说明,王福也可以猜到这几人的身份,甚至也知道她们为何会躲到这里的原因,这个男孩想必就是金之俊的小儿子了,大明军队攻进城,金之俊作为清廷的高官,他的家人必定会担心明军会冲进他们的宅院,这才将金兰芷和最小的儿子藏在这里,至于为什么不全家都藏起来,自然是怕明军找不到人会在全府搜查,结果一网打尽。   金家之人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明军一进京,基本上各个投靠清廷的高官宅院都被控制,只是倒霉的是偏偏皇帝的御驾住进了金家,又不小心听到地下传来的哭声,结果只藏了三天就被搜了出来。   “起来吧。”   “谢皇上。”金兰芷连忙拉着自己的弟弟起身,经过刚才的慌乱,她镇定了许多,对她来讲,最怕的是落到乱兵手中,若是落到乱兵手中,哪怕你是千金小姐,也免不了零落成泥的命运,对方是皇帝,为了面子,多少也会讲理。   “这条通道通往何处?”   “回皇上,是通往内城。”金兰芷不敢隐瞒,详细的说了出来,原来这个地下室果然不是金家所修,金家在住进这座府第时对这个地下室全然无知,只到五年前,金兰芷的弟弟金季忠,也就是眼前的小男孩贪玩,爬上假山,触动了机关现出洞口,密室连同地下通道才被发现。   发现这个密室之后,金之俊马上令家丁下去查探,结果惊讶的发现,这个密室通道竟然直通内城一家大宅院,当时这家宅院住的同样是一名朝廷高官,这个发现让金之俊又是高兴又是担心。   高兴的当然是金家有一个可以躲藏的密室,当时正值李自成大军逼近京城之时,如果李自成进京,这个密室正好用上,担心的是这个密室毕竟是通向另外一个大臣家中,若是对方也发现了密室,那秘室就要成为两家共用。   由于有这样的担心,这个密室显然不适合用来藏东西,为了保密,金之俊恨下心肠,将当日发现密室时在场的家丁仆役都找了一个借口处死,十数日后,李自成果然进京,当时金之俊就只让自己的原配带着金兰芷,金季明两人躲进密室。   又是数十日,大顺军撤退,满人进京,金之俊又同样让自己的原配带着两个最小的子女进入密室,不过这两次都由于金之俊投靠及时,这个密室作用不大,全家都安然无恙。   这一次,大明重新打回来时,能够作主的家主金之俊却被满人软禁在皇宫中,无法出来,无奈之下,金之俊的元配作主,依然让金兰芷和金季明躲入密室,还带了一个随身丫环,而金之俊的元配却要在外面主持大局,无法进去,只能留在外面。   以往两次躲入密室都是有惊无险,只在里面呆了两天就出来,金兰芷和金季忠姐弟虽然年龄要比现在小很多,不过有母亲在身边,她们并没有觉得有多害怕,只是这次母亲不在身边,而且他们贴着石门向外面倾听时,白天明显有许多人走动的声音,甚至还有兵器的撞击声,这顿时让三人有点发懵,他们既担心自己能不能出去,又担心家人的情况,忍不住在夜间偷偷哭了起来。   差不多听完金兰芷的讲述,马秉杰等人已经持着火把返回来,一回来,马秉杰就兴趣的道:“皇上,太好了,这条通道一直通向内城一所宅院,目前这座宅院空无一人,微臣派了两人在出口守着。”   马秉杰的话无疑证实了这条通道直通内城,侍卫们都听得喜形于色,可以直通内城的通道,而且对面还是一个空宅,这意味着什么?大家自然知道,若是派出一队人马偷偷潜入,夜袭出好,或者明日攻城时再从后面杀出,都可以让清军措不及防,大大减少攻城的损失。   不过,这些侍卫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遗憾之色,可惜他们要保护皇帝,明知有立功的机会也只能白白放过。   “速召兴平侯、汪统领、翁总兵等人过来。”王福命令道。   “遵旨。”数名侍卫匆匆下去。   乘着侍卫去召人的时间,王福理新打量了一下金家姐弟两人,金兰芷花容月貌自不必说,就是金季忠也是眉清目秀,俊朗不凡,这姐弟两人单从外貌来看,无疑非常出色。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但毫无疑问,外貌好的人很容易得到别人的好感,如果这姐弟两人都是平平常常,王福不追究他们躲入地下之罪就算宽宏大量了,自然也不用为如何处理他们而烦恼。   王福早已打定主意,对于这些投降满人的高官,将来要一一甄别,根据为满人效力时间的长短和作用大小,重则或死刑或流放;轻则查抄家产革除以前功名,只有少数虽然投靠了满人,只是并没有做出损害大明利益或者反而客观上帮助了大明的官员可以幸运的免除处罚,而金家显然不属于后一种。   虽然许多投靠满人是为了保命,可是若轻易放过,对于那些死难的大臣无疑非常不公平,忠臣需要奖赏,这些投靠异族的大臣无疑要受到惩罚,否则如果以后异族再打过来,投降之人岂不是又是如过江之鲫。   如果金家能第一时间将这条密道献上,现在大军已经提前二天进入内城了,城下也无需死这么多绿营兵,金家以前投鞑之罪自然可以抵消,可惜,金家却没有把握这个机会。   金之俊若被判死刑或者流放,等待这姐弟两人的命运将会非常悲惨,前者两人一为官妓,一为官奴,后者原本剌绣抚琴、翻书写字的双手将不得不为了吃食开荒种地,或许没有等他们成为一个真正的农民就要饿死。   感受到皇帝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金兰芷脸上一热,只是想起自己家人的处境,她重新跪了下来,抬头直视着皇帝道:“奴家有事请求皇上。”   王福心中有一丝不悦,眼前的金兰芷未免有点自视其高了吧,难道她以为就凭她刚才没有撒谎就可以求朕做事,朕是皇帝,一言可以让人生,一言也可以让人死,又岂会随意答应别人的请求。王福本待直接拒绝,不过,看到金兰芷脸上楚楚可怜的表情,心中还是一软:“你说吧。”   “禀皇上,小女子自付容貌、诗书礼仪,琴棋书画都是上上之选,若皇上看得上奴家,奴家愿意入宫服侍皇上,为奴为婢都心甘情愿。”金兰芷说完,脸上一阵羞红。   王福听得一愣:“这就是你的要求?”   “正是,请皇上应允。”   王福心中暗赞此女聪慧,她肯定已经完全了解到金家的处境,见到皇帝,马上不惜以自己的一辈子为代价,也要改变自家的命运,金兰芷虽然无半句为金家求情的话语,可她若当真到了皇帝身边,又如何会没有机会将金家解救出来,倒无需现在来为金家求情。   “你先起来吧,此事以后再说。”王福却没有马上答允,放过金家只是小事,此女如此聪慧,却不可马上答应,免得以后持宠而骄。   金兰芷脸上现出一丝羞怒之色,她无疑是天之骄女,从小得到父母的宠爱,长大后更是自信自己的容貌可以让一切男子动心,没想到自己抛下所有的羞耻,自求为皇帝奴婢,皇帝依然不肯接受。   不可以生气,前面之人可是皇帝,自己家人的命运全在他一念之间,金兰芷暗自提醒自己,将羞怒的情感压下,脸上只剩下一片红色,道:“奴婢遵旨。” 第288章 皇城惊险   “参见皇上。”得到侍卫传召的高杰、翁之琪、汪万年等将领匆匆赶来。   “免礼吧。”   “谢皇上。”行完礼之后,几人都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地下密室,当听到这个地下室的通道直通内城时,他们的眼睛都瞪圆起来。   “皇上,微臣愿意领兵进城,拿下整个内城。”翁之琪首先道。   “皇上,微臣亦愿意领兵进城。”   汪万年毫不示弱,倒是高杰默不作声,见到一位总兵和一位羽林卫统领发话,其余各将虽然也眼热,但自付不可能和两人抢,只能默不作声。   王福笑了笑:“两位爱卿不用争了,朕自有人选。”   “皇上,请问是谁可以担当此任?”翁之琪语气有点不服的道。   “夏完淳。”   听到皇帝叫自己的名字,夏完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回道:“臣在!”   “由你领二千人进城,埋伏在城中,明天等待炮火信号,当出现第二次炮击后,马上从城里发起攻击。”   “微臣遵旨。”夏完淳大喜,没想到这样的美事落到自己关上,翁之琪只得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遗憾,自从数年前,夏完淳将淮安盐使司同知的帐本拿到手,帮助皇帝扫清盐务上的沉渣后,夏完淳俨然是皇帝最看重的年轻人,虽然眼下地位还与他相差的很远,前途却是不可限量,翁之琪也不好以大欺小,和夏完淳争抢,至于汪万年,夏完淳是他的部下,更不好意思不同意,两人大眼睁小眼,都露出一丝苦笑。   这个通道大约有四里,可以容并排两人通过,一个晚上过二千人应该很轻松,二千人不算多,并不是不可以容更多人通过,只是人数太多,恐怕会提前暴露,那就失去了突袭的意义。   安排完这些,一阵咕咕的叫声从王福肚子里传来,王福一愣,才发现自己没有吃晚饭,而是一待就在这座地下室待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难怪会感到饥饿,王福倒没有不好意思:“朕还末用膳,接下来之事就交给各位爱卿了。”   “恭送皇上。”众人连忙行礼道。   等王福用完饭后,已是夜里十时左右,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只有内城,外城中间各种火把照得通明,此时内城的清军大部分已经陷入睡梦中,他们多数人都是在城墙和衣而睡,只是城中却有一队清军正在街道上不停的奔走,他们推开已经空无一人的宅门,将肩膀上一捆捆的东西堆到一旁,然后洒上许多液体。   做完了这些,又有人抬着一个黑影留在旁边,然后才撤走,重新关闭大门,这些人正是城中仅剩数百末受伤或者稍稍受了一点轻伤的满人,他们得到命令,给城中各个大宅都存放上易燃物,然后派一个重伤员守在旁边,只等明天城墙如果支持不住,明军大量进城后,济尔哈朗马上可以发出信号,让守候在各个宅院的重伤员点燃火头。   满人有近三百名重伤员,就有近三百个火头,当这些地方同时着火时,明军就是想救也救不了。   在满人行动时,一队队明军正通过地下通道进入内城那所宅院中,从金兰芷口中得知,这座宅院以前是属于满人肃亲王豪格的宅院,豪格死后,他的妻子被多尔衮霸占,这座宅院就一直空着,占地十分广阔。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是一座以前就空了宅院,清军安排纵火时偏偏漏了这座宅院,以致双方互不知情,否则这场战事恐怕不用等到白天,晚上就有可能暴发。   第二天一大早,明军用过早饭后,一排排大军向内城方向压来,所有人都精神奋发,连那些要攻城的绿营兵也精神抖擞,他们知道,内城的清军很难挡过今天了,这一仗打完,他们中的不少人就可以恢复自由,一些人还可以立功受奖。   反观城头却是一幅死气沉沉的样子,汉军都是一幅无精打彩的模样,许多人不时望望城下的明军,又望望身后,若不是满人就在身后,他们许多人恐怕会转身就跑。就是满人也失去前两天的凶狠,脸上一幅沉重的表情,任谁知道自己今天必无幸理,脸色也会如此。   “发射!”   “轰隆。”无数的炮弹飞舞,落到了城墙上,整个城墙传来了一片哗啦啼的声音,无数砖石四散飞溅,被炸中的士兵临死前发出各种惨叫,让人听得毛骨悚然,汉军忍不住骚动,只是马上被满人的大声叱责压了下去。   “杀!”三轮炮击后,绿营兵准时发起攻击,双方很快就陷入了城墙的争夺战,此时内城城墙已经有多处塌陷,绿营兵沿着云梯,塌陷的缺口,一层层向城头推进。   激战半个时辰后,城墙已经有上千绿营兵上去了,面对越来越多涌上来的绿营兵,汉军彻底失去斗志,象赶鸭子一样被绿营兵逼得步步兵退,一些来不及退的汉军连忙跪在城头向绿营兵投降,可惜,本来同属满人一方的绿营兵此时毫无昔日战友之情,对跪倒在地的汉军照样砍杀不误,见到此情景,那些汉军只得绝望的相斗。   “王爷,守不住了,是不是该发暗号,让巴图鲁们纵火?”那名梅勒章京提着滴血的长刀来到济尔哈朗面前,大声吼道,他左臂,腹部都有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用麻布胡乱的包裹了一下,此刻正滴答着流血。   济尔哈朗因为受着伤,今天并没有上前撕杀,他身边仅有两名戈什哈对其保护,此时最近的绿营兵离济尔哈朗只有十余步的位置,若不是其余戈什哈拼命挡住,济尔哈朗恐怕早给绿营兵乱刀分尸了。   “再等等,告诉大家,可以慢慢往后退,将明军引入城池更深一点再说。”济尔哈朗道。   “末将明白了。”那名梅勒章京抹了一把汗,拿着长刀重新杀到前线。   城下,钱谦益也忍不住着急起来:“皇上,鞑子快支持不住了,该下令让伏兵出来了。”   王福点了点头,伏兵再不出来就要成为摆设:“传旨,发信号。”   “皇上有旨,发信号。”炮营指挥陈观秋重复了一遍,手中旗帜猛然下挥。   “轰隆。”数十门大炮发出怒吼,一股闷雷般的声音将其余声音都盖过,正在城头上撕杀的两军都吓了一大跳,绿营兵更是差点破口大骂。这个时候开炮,岂不是连同他们也在炮弹的覆盖之下。   不过,响声过后,却没有见炮弹落下,所有人都纳闷起来,莫非大明炮兵放的是空炮,他们还真猜对了,此时炮营数十门大炮放的正是空炮。   原肃清王大院中,二千明军正整齐的站在大门前,听到前线传来一阵阵撕杀声,许多人脸上都有一种向往的神色。   炮声一响,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夏完淳手臂用力的一挥,喝道:“出发。”   “吱呀。”关闭数年的肃亲王府大门打开,一队队的明军从王府大门出来,哒哒的声音在街道上响起,明军分成两队,一队往皇宫出发,一队往城墙出发,防止满人再退入皇宫负隅顽抗。   中极殿(中和殿)内,一小队满人士兵正不耐烦的走来走去,不时听一下城墙上传来的撕杀声,为了将皇城全部焚毁,济尔哈朗特意派了二十多名伤势较轻之人留在皇宫,一是为了监视数百名官员,二当然也是准备放火,前天将皇极殿(太和殿)烧掉后,这数百名官员被关押在武英殿,限制了他们随便走动,济尔哈朗打算将这数百名官员也一起葬身火海,省得他们再投一次明朝。   “咚!咚!”的声音传来,一名满人骁骑校听得一愣,外面城墙战事分明还在进行,庄亲王也没有用牛角传下点火的命令,怎么好象有许多人在皇宫门外一般,他向一名骁骑吩咐道:“出去看一看,发生什么事了。”   “是。”那名骁骑应了一声,打开中极殿的大门,迎接他的是无数黑漆漆的枪口。   “砰!”清军骁骑张大嘴,脸上全是惊骇之色的倒了下去。   “杀!”当一队明军迅速冲进大殿时,殿中所有满人脸上都是一幅不敢相信之色,他们眼中一片茫然,明军怎么会这么快到达皇城?   没有人能解答他们的疑问,在他们还没有想明白之时,明军扣响板机,第一轮就有近半满人倒下,等到剩下的满人想反抗时,又是一队明军冲了进来,将剩下的满人也射杀干净。   “搜,看看哪儿还有鞑子。”一名羽林卫军官道。   这一搜,顿时将所有冲进皇宫中的羽林卫吓了一把冷汗,皇宫各个大殿内,到处堆满了柴火和一些凌罗绸缎等物,只有用火石一点,整个皇宫就要完了。   “搜,赶快搜,不能漏掉一个鞑子。”带队的明军军官几乎大吼起来道,这一搜,搜出了关押在武英殿中被满人软禁的汉官,又有十几名分布在各个大殿准备点火的满人打死,这些满人毕竟还是珍惜自己的生命,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并没有提前放火。 第289章 庄亲王之死   靠近皇城的宅院内,数名满人重伤员惊疑不定的听着从皇城里传来的“砰,砰”声音,他们当然听得出来这是明军的火枪声,正因为如此,他们想不明白,外面城墙的喊杀声仍在继续,皇宫中怎么会有火枪声?   “啪。”一名重伤的清军骁骑用火石点燃了一个火折子,将火折子伸到旁边一堆干柴上,这堆干柴已经洒了火油,上面还有一些易燃的干草和各种布料,只要他将火折子靠近,可以想像,一股大火马上就会冲天而起。   伸向干柴的手颤抖起来,半响之后还是又缩了回去,自古艰难唯一死,何况是要把自己活活烧死,战场上死就死了,想着自己要被烈焰全身裹着而死,这名清军不由不寒而栗,他摸了摸身上的长刀,或许大火烧起来后自杀会更好?   “王爷,城里好象有火枪声?”一名戈什哈不自信的道,内城与皇城之间毕竟还有一段距离,如果平时,皇城有枪声,城墙上可以听得清楚,可是此时城墙上双方交战正烈,那名戈什哈勉强听到声音已是耳朵灵敏。   “不可能,皇城中只有我们的人和那些关押的汉官,哪可能有枪声。”没等济尔哈朗回答,另一名戈什哈已经否决。   那名戈什哈没有反驳,他自己也以为听错,济尔哈朗不知为何,心中涌现出一股不安,他看了看城墙,城墙上的清军正在节节后退,只是目前还没有崩溃,现在放火的话,内城固然可以烧焚,可是明军也会安然无恙。他嘴吧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下令发信号。   “轰。”一座宅院的大门被明军踢开,五名明军冲进宅院,一名重伤的满人正倚在柴堆上,看到开门而来的明军,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之色,他马上就要去掏火石,一名明军手中的火枪已经对准他正要扣动板机,一股大力将那名明军推开,伍长的话传来:“不能开枪,用弩箭。”   “卟,卟。”说话间,两支弩箭已经飞进那名重伤的满人身体。   “嗬、嗬。”一股鲜血从满人嘴里流了出来,他眼中流露出不甘的神色,脖子一垂,已经软到了一边,手上的火石松开,掉到一边。   两名明军上前,将满人尸体拖开,望着高高的柴堆,闻到上面的火油味道,所有人都一阵后怕,他们赶紧将柴堆和各种易燃物拉到空旷处,这才放心下来。   “快,快。”内城中,二千明军完全散开,组成五人,十人一组的小队,飞快的奔跑着,看到一个大门就毫不客气的踢门进去,迅速制服或者击杀准备放火的满人。   他们本来是要从背后向清军发起袭击,只是夏完淳从进皇宫中那队明军派出的信使口中得知满人有纵火的计划后,吓了一大跳,马上改变命令,让大军分散行动,进入城中各个大宅内,制止满人纵火。   大火一旦点燃,要想再扑灭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每一个得到命令的明军都恨不得用上吃奶的力气奔跑,他们从没有觉得时间如此珍贵,每多耽搁一刻,就多有一所大宅被点燃的风险。   外面明军的动静终于将一名满人伤员惊动,他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之色,马上变得毅然起来,掏出火石,啪的一下点燃了火折子,迎风晃了数下,将火折子伸进干草中,“蓬。”一簇红亮的火光升起,红红的火光照在点燃火堆的满人脸上,络腮胡子的脸孔一阵扭曲,看上去充满狰狞之色。这名满人嘴里哈哈大笑起来:“烧吧,烤吧,把它全部烧光,全部烧光……”   “砰!”大门被撞开,看到明亮的火光升起,进来的明军脸色大变,为首的小伍长马上喝道:“快,快救火。”   “哈哈,明狗,你们来晚了,要想救火,除非从我尸体上过。”络腮胡子的满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大声笑道。   “咻!”一支利箭插在络腮胡子的满人胸前,箭尖从他后背露了出来,络腮胡子的满人笑声中断,轰的一声倒在地上。   顾不得查看络腮胡子的死活,五人连忙来到火堆旁,可是刚一逼近火堆,一股热浪就向他们袭来,不得不退后,五双眼睛在四周乱转,想找到水源和盛水的工具,可惜工具好找,水源却没有。   眼看火舌就要窜到屋檐,一旦连屋檐也点燃,火势就很难控制了,四人巴巴的望着他们的伍长,眼前全是怎么办之意。   “快,用刀拨。”那名伍长抽出长刀,冒着热浪,将堆积在地上的木柴不停的挑到院中开阔之地,其余四人咬了咬牙,连忙有样学样,院中一时乒乒乓乓的乱响,五人很快全身冒汗,身上乌黑一片,许多地方都烫起了大泡,五人却恍如末觉,一次次被热浪逼退,又一次次靠近。   “王爷,快看,烟雾。”刚才说听到火枪声的那名戈什哈叫了起来,他刚才虽然自己也认为听错,只是心中总隐约有点怀疑,一直注视着城中,烟火一起,他马上就看到。   这次烟火如此明显,济尔哈朗自然看得清楚,他心中不由一怒,自己还没有下令放火,既然有人先点了,不过,济尔哈朗也算当机立断:“传本王令,让各人点火。”   “呜、呜、呜……”低沉的牛角声响了起来,正在步步后退的清军还以为是召唤援军,精神顿时一振,而绿营兵却不受影响,在鼓声的激励下,源源不断的断续冲上城头。   牛角声一响,还剩下的满人伤员马上掏出火石,点燃起木柴,不一会儿,整个内城到处是浓烟滚滚,夏完淳的部下虽然行动积极,只是点火的清军有将近三百人,又分布在内城众多宅院中,哪能一下子就将人全部找到,至少有上百处地方冒出烟雾。   城外,自从炮声响后,钱谦益等人就一直伸长脖子等着明军从背后杀出来,只是左等若等,城头激烈的战事依旧,本该出现在敌人背后的军队却迟迟不出现,急得钱谦益等人嘴里频频念叨:“怎么还没出现?怎么还没出现……”   高杰、翁之琪也是面面相觑,明军埋伏的宅院虽然就在皇宫外围不远之地,可是离城墙也只有数里的距离,若是突袭的话,小半个时辰就可以了,哪有大半个时辰过去了都没有动静的道理?   汪万年更是着急,夏完淳虽然是皇帝钦点入城,但毕竟是他的部下,若是出了批漏,他这个上司也脸上无光。   王福也忍不住皱起眉头,从现在进攻的势头来看,今天彻底拿下内城没有问题,可是只要后面一个夹击,恐怕清军马上就会崩溃,偏偏这个本来应该到的夹击迟迟没来,难道城中还有清军的预备队,王福随即摇了摇头,这个可能太低了。   “快看,浓烟。”一名将领大叫起来,众人也马上看到城中升起的浓烟,钱谦益等人脸色顿时一片刹白,心中明白,满人正在焚城。   王福也忍不住脸色微变,有点功亏一篑的感觉,早知道满人要焚城,昨晚就应该命令大军突袭,如今只能看城中的二千人能不能及时将火势控制,否定只能任由内城和皇城化为灰烬。   “传令,全军进攻,羽林卫全体出动。”这个时候不是再藏着掖着的时候了,王福及时下达命令。   “是!”   “咚!咚!咚!”鼓声更加响亮,每一击都象击到人的心中,早已等待不耐烦的羽林卫发出呐喊:“杀!”向前冲去。   “不好,后面起火了。”   “鞑子在焚城,他们要将我们一起烧死。”   ……   看到后面升起的浓烟,步兵统领衙门的汉军失去战斗的意志,将兵器丢下,四散而逃,只剩下满人还在苦苦支撑,不过,满人的兵力实在太单薄了,他们的防线很快就被冲得七零八落,只能各自为战。   “扶本王上城楼。”望着近在咫尺的明军,济尔哈朗的脸色平静之极。   “是,奴才遵令。”两名戈什哈应了一声,扶着济尔哈朗登上已经被大炮轰炸的残破不堪的城楼,城楼上已经没有活着的满人士兵了,尸体和血迹散布的到处都是,一片血腥和凄谅。   望了望后面升起的烟火,又看了看城下密密麻麻涌上来的明军,济尔哈朗脑中闪过满人入京后种种往事,内心一片苍凉,本以为大明这棵大树已经砍倒,没想到大明死而复生,虽然二十多万满人老幼已经撤走多日,只是不知有多少人会平安到达满洲,即使大部分人能撤到满洲,明军难道就不会出关报复?   以小吞大,终究要付出报应,现在看来大清太宗、皇父摄政王二代所追求的入主中原只是一个永不能实现的梦想。   自己做了该做的事,现在应该到了离去之时,呛啷一声,济尔哈朗把长剑拨出,架着自己的脖子上重重一划,一股鲜血从济尔哈朗脖子上飞溅而出,两名戈什哈将济尔哈朗的身体扶住,轻轻放在地上,仿佛生怕惊醒了他。   济尔哈朗虽然还牵挂着撤走的族人,可是自认为自己做到该做之事,在他死后,城中的浓烟却开始减弱,若他死后有灵,恐怕会气得再自杀一次。 第290章 乱起   济尔哈朗死后,剩余的满人也翻不出多大的风浪,在一个时辰后,内城已经彻底肃清,不过,城中烟火却一时无法清除,虽然夏完淳带着人及时扑灭大部分火头,还是有十余座宅院的大火猛烧起来,无法扑灭,只是将附近房子拆除隔离后,任其继续燃烧。   为了扑灭满人点燃的大火,总共有一百多名羽林卫受伤,更有七人因为伤势太重身亡,各个大臣将领无不对满人如此丧心病狂痛骂不已,同时又是一阵后怕,若不是夏完淳的二千人马先进城,而且及时发现满人纵火的企图,眼下内城和皇宫恐怕都已成一片火海。   因为内城有大火没有扑灭,虽然皇宫已经收复,王福的御驾却没有马上搬进皇宫,依然住在金家,何况且现在皇宫中还有不少宫女和内侍,谁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隐藏着满人留下来的奸细,在没有查清楚之前,为了安全作想,王福也不会马上住进皇宫。   在大明军队拿下京城时,吴三桂和大顺军也已经开始行动,吴三桂亲领数万大军,直扑济南,王福虽然在山东留下二万人马防备,只是这些军队都分布在各个大城,县城只有少量兵马驻守,不可能挡住吴三桂的大军,纷纷陷落,让吴三桂几乎是长驱直入。   山东可谓多灾多难,刚刚被明军收复了数月,又一次遭受兵灾,不过,济南并不是好啃的,这里集中了皇帝留在山东的四分之一人马,足足有五千大军,加上原先济南投降的绿营兵正在济南服役,只要发下武器就可以得到数万大军,又有城墙掩护,吴三桂只进攻了一天就意识到济南难啃,留下一部分兵马围困后,大军继续南下,想攻击大明后方。   大顺军的进攻方向却是湖广,高一功从平阳府领着数万精锐南下,加上河南的顺军,组成一支十余万的大军,号称三十万,直接杀奔襄阳,不过,比起吴三桂一路顺利来,大顺军无疑一开始就碰了一个硬钉子。   这些年,襄阳一直是重兵屯积之所,当初左良玉的楚军号称八十万,实际也有二十多万大军,被皇帝御驾亲征击败后,二十多万大军最终只剩下七万多人,又经过一翻汰弱留强,最终楚军只剩下五万,这五万人,皇帝只派驻了军法官,就一直留在湖广没有动,其间不断有人退役,又不断有人补充,只是五万人的编置一直保持满员状态,朝廷十足的粮饷,加上羽林卫监督下,一直不敢松懈的训练,可以说五万人的战力比起以前左良玉的二十多万人马起码高上一层。   襄阳城坚固无比,加上文有何腾蛟,堵胤锡,武有金声恒、孙承胤等人,这些人都还可以算良才,又岂会被大顺军轻易攻下。   不过,当济南和襄阳的战报先后送到京城时,还是引得各个文臣武将愤怒异常,大明皇帝御驾亲征,与满人殊死搏斗之时,李自成和吴三桂两人竟然在身后趁火打劫,高杰、翁之琪、汪万年等人纷纷向皇帝请战,要求率大军回去,将吴三桂和李自成一起消灭。   对于高杰、翁之琪等人的要求,王福统统不予理会,眼下他手中虽然看似有十多万大军,可是真正实力比起山东,湖广两地都不如,如果山东,湖广守不住,他回师未必就能胜,反而被人斥穿了纸老虎的本质,如果山东、湖广可以守住,又何必急于回师。   何况,九宫山计划已经启动,恐怕过不了多久高一功就要自己退军了,眼下最主要的还是关注进入草原的十二万大军,这十二万大军是大明最精锐的力量,即使襄阳,济南真被高一功、吴三桂两人攻破,只要这十二万大军回师,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传令济南和襄阳两军主帅坚守后,王福就将济南和襄阳之事丢到脑后,每天只是等着进入草原的军队讯息。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此时的草原上却没有这样美的风光,到处是一片腥风血雨,不断有落后的满人被追上来的明军杀死,而在明军后部,李成栋、江天水所领的二万人马却被高达近十万人的满蒙联军团团围住。   草原上并没有什么遮挡的东西,若是步兵尚可以伏在草中偷偷接近,骑兵几乎一露头就会发现,当满人的骑兵出现时,远隔十几里就被明军查察到,李成栋、江天水两人又惊又喜,马上命令大军停止前进,就在草原上用大车组成一个防御阵式,并派人通知前方队伍。   令两人吃惊的当然是满人主力竟然不声不响的埋伏在后方,若是他们袭击的是皇帝的队伍,恐怕大明非阵脚大乱不可,如今他们竟然袭击的是自己,只要守上六七天,大军回援,吃掉这支清军主力,即使满人老弱逃到满洲也无防,反正大军早晚要横扫一次满洲,没有了这支满人主力,满人的老幼逃回满洲根本没有多少意义。   如今离两军相遇已经两天时间过去了,这两天,清军对包围圈里的明军发出了数十次的冲击,只是除了在外围丢下数千具尸体外,什么也没有得到,明军虽然被团团围在中间,只是一点也没有慌乱,他们物资充足,虽然无法冲出满人包围,对于防守却有信心。   “鞑子,有种就过来。”   “骚鞑子,胆小鬼。”   “多尔衮,你这个靠女人吃饭的软蛋,有种有上来。”   ……   明军站在大车围成的圈内对清军大声叫骂,倒象是他们包围了敌人一样,让听到明军骂声的清军都气得脸色铁青,恨不得马上冲进明军阵内大势砍杀一番,方能消除心中一股恶气。   “皇父摄政王,明狗太嚣张了,请下令出击吧,末将愿为先锋,不冲进明狗阵内,绝不退军。”正白旗梅勒章京英俄尔岱脸色通红的道,尽管他知道明军是故意击怒己方,好让自己率军迎着明军的火枪口撞,只是他不能容忍明军对满人和多尔衮如此肆无忌惮的污辱。   多尔衮淡淡的看了英俄尔岱一眼,恍如未闻,向罗洛宏问道:“科尔沁、察哈尔部都不肯出兵吗?”   蒙古人虽然有六万人,却一直不肯出兵,这两天,进攻的几乎都是满人队伍,每死伤一个满人多尔衮都会心疼,何况是数千人,开始多尔衮并没有和蒙人计较,想着自己出兵后能带动蒙古人也出兵,没想到看到满人冲向明军的队伍死伤惨重后,蒙古人更是不愿出兵。   “因皇父摄政王,科尔沁大汗说……说……”罗洛宏有点吞吞吐吐的道。   “他说什么?讲。”多尔衮声音一冷,周围的温度好象一下子下降数度。   罗洛宏不敢隐瞒。连忙道:“他说明军追的是我们满人,他是看在两族同盟的份上才帮我们,没有冲开明军阵式之前,他不会出兵。”   “狂妄,没有我们满人,他科尔沁早数十年前就让林丹灭了,这些年,科尔沁部跟在我们身后得到多少好处,这个时候他想退缩,没门,皇父摄政王,奴才去将科尔沁汗提过来,让皇父摄政王发落。”刚才没有得到机会的英俄尔岱愤愤不平的道,说完就要骑马向蒙古人阵列中驰去。   “回来。”多尔衮及时喝道,若是以前,他只要吩咐一声,科尔沁汗肯定会屁颠屁颠的过来,只是眼下不比以前,如果把蒙古人逼急了,很可能蒙古人当真撒腿就跑,那时难道只凭自己的人马对明军进攻不成。   “是,奴才遵令。”英俄尔岱只得勒住马匹,垂头丧气的返回。   “衍禧郡王,你告诉科尔沁汗,本王答应他的条件了,会派人撕口明军一道口子,那时他若还不出兵,那么本王就不需要这个盟友了。”   “是,微臣遵令。”罗洛宏回道,策马向蒙古人方向驰去。   “英俄尔岱,准备进攻,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将明军的缺口撕开,死多少人都在所不惜,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多尔衮后面的话带着一丝苍凉。   “奴才明白。”英俄尔岱大声的回道,望着远处明军的方向,忍不住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眼中射出一丝嗜血的光芒。   “呜、呜、呜。”满人的牛角声又一次吹响,牛角刚一响动,一队满人已经从大军中越出,他们没有马上向明军阵式进攻,而是小跑着分成四股,然后从四面向中间的明军压来,所有满人都穿着黑衣黑甲,冰冷的刀锋上泛起阵阵寒光,还没有接近,就给人带来一股庞大的压力。   “噗,噗,噗。”里面的明军手持兵器,急步跑了起来,感受到这次清军进攻和往常不一样,李成栋和江天水连忙也开始调整兵力,除了一支四千人的预备队外,几乎每一面的人数都相等,那些刚才叫骂的明军也停止叫骂,急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轰隆隆。”清军开始小跑,接着蹄声越来越重,整个地面仿佛都在震动,清军前面,一股巨风刮过,将前面的野草压得紧贴地面。 第291章 危机   大车后面,明军的长矛手和火枪手交替排列在一起,数丈的长矛伸出车外,如同剌猬遇敌时一般。矛尖在阳光下发出闪闪的光亮,森然无比。火枪则隐藏在长矛后方,黑漆漆的枪口同样杀机毕露。   无畏营统领江天水站在中间高台上,神情严肃的看着前方,他的身边是一根高高的柱子,柱子上正插着四面红色的旗帜,每一面旗帜都各指一个方位,正是凭着这四面旗帜,江天水将指挥四面的羽林卫射击的时间。   在明军阵线身后,每隔二十步左右就有一名什长单独站着,他们的眼睛望向中间平台等待着江天水的命令。   “喂,你怕吗?”看着越来越近的清军骑兵,黄奋向身边一名羽林卫的火枪手问道。他是一名长矛兵,已有十年军龄,他旁边的那名火枪兵却是非常年轻,看样子至多只有二十岁。虽然两者并肩战斗,只是一般军队和羽林卫的待遇差距太大,免不了会有互相不服气的情况,黄奋才会故意调侃一下。   “怕个球,有老子手中的火枪,鞑子想冲过来,没那么容易,再说,就是冲过来,不是还有你的长矛吗?”苏秋大声道。   “当然,只要鞑子近身,我肯定一矛一个将他们剌死。”听到苏秋说得坦荡,黄奋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别说话,注意命令。”后面的什长喝斥道,两人连忙闭嘴,明军阵线重新归于平静,只剩下各人粗重的呼吸声。   默算着清军冲来的距离,江天水终于取下东面的旗帜,猛然一挥,嘴里喝道:“射击!”   “射击!”几乎在江天水旗帜刚挥下时,东面二百名什长马上将江天水的命令重复了一遍,整个东面阵地近二千支火枪同时开火,砰然一声大响之后,明军阵线一阵硝烟升起。   明军枪声一响,正在冲锋的清军身体一翻,已然藏到战马一侧或者是马肚之下,冲过来的骑兵仿佛一下子变成空鞍,这是清军凭着精湛的骑术,用来躲避箭支的方法,躲避火枪照样有效,不过,躲得了人,却躲不了马,前面数十匹战马脖子,前胸纷纷冒出一个个血洞,无数鲜血飞溅。   战马生命力再强也承受不了这么多子弹射进身休里,悲鸣着倒下,将马上清军也摔到地上,随即被后面的马蹄踏成一堆烂肉。   “射击!”继东面后,江天水又将南、西、北三面旗帜依次放下,另外三面也是“砰!砰!”声音响成一片。结果都差不多,最前面的清军一阵人仰马翻。   看着自己的精锐被明军射杀,后方观看的满人将领脸上肌肉忍不住抽动。心中悲哀不已,这些满人勇士连和敌人接触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倒在冲锋的路上,他们对明军火器尤为痛恨,没有火器,哪怕是十个明军也不会是一个满洲勇士的对手。   “咻!咻!咻!”   明军两轮射击过后,满人开始张弓还击,箭支落到明军阵内,不时有受伤的明军被扶下,随军郎中用锋利的小刀将射入士兵体内箭杆周围的肌肉割开,然后将箭支拨下,在士兵的闷哼声中,撕开一包包伤药,不要钱似的往士兵伤口涂抹,不一会儿,伤口的血已经止住,刚才大声惨叫的士兵脸色平静下来,显然痛苦已经减轻了不少。   在羽林卫系统中,郎中已经成为固定的配置,每百人配备一名郎中,这些郎中都受到处理各种战场伤势的专门培训,伤药更是使用大明最好的金创药,效力非凡,只有不是被箭支伤到重要部位,被郎中外理过的伤口差不多七天左右就可以痊愈。   正因为有了郎中,羽林卫在战场上的伤员,只要及时抢救过来,差不多有八成可以归队,其余二成,一成左右伤残,另外只有一成左右会因为伤势太重死去,而在以前,能有一半伤员能够再次上战场就算非常幸运。   付出巨大的伤亡后,清军终于靠近明军外围大车,面对着寒光闪闪的长矛,清军避无可避,连人带马撞到长矛上,长矛剌入人身体内的声音,矛杆被折断或削断的声音,人马临死发出的惨叫声……各种声音一同响起,被长矛剌中的人马身体上都是一个个血淋淋的大洞,鲜血从大洞中飞溅而出,整个战场惨烈无比。   “杀!”一名清军劈开长矛和火枪,从马上翻滚到明军的大车上,手中的刀向前劈去,啪,啪,削断两根长矛,当他想再往前滚动时,“砰。”一颗子弹射入那名清军头颅,如此近距离的射击,子弹深深嵌入清军大脑,哼也没有哼一声就躺着不动。   刚射杀完这名清军,又有两名清军从马上跳下,这一次,清军学了一个乖,他们从车底下爬了过来。   黄奋脸上的汗水唆的流淌下来,他的长矛搁在车上,长矛太长,无论如何也来不及抽回来伸到车下攒射,连忙大喊:“苏秋,快,车底。”   “砰!”苏秋扣动板机,将一名清军射杀,另一名清军红着眼,继续前爬,现在要上子弹无何如何也来不及,情急之下,苏秋将手中火枪砸出,“咚。”火枪正砸中清军的脑门,那名清军只感到脑袋一阵眩晕,他正要摇一下头恢复清醒时,苏秋将腰间的匕首拨了出来,一把扑到地上,匕首插进了清军的脖子。   “嗬、嗬、嗬。”那名清军嘴里冒出一连串声音,不甘的挣动了数下,终于身休不再动弹,苏秋这才放开紧按着清军手持长刀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已用完一样,大口喘气起来。   “快起来,又有鞑子来了。”黄奋不得不踢了苏秋一脚,大声喊道。   苏秋将地上的火枪检起,看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沮丧起来,刚才砸那名清军砸得太狠,枪尾已经掉了,这杆火枪算是报废,没有火枪,苏秋只得退后让出位置,很快,他的位置上一名明军补充了上去,清脆的火枪声响起。   越来越多的满人发现大车的弱点,冲到最前面的清军纷纷下马,从车底、车上一起进攻,这一下,满人的进攻果然起色了不少,许多满人杀进了明军的防御圈,让明军变得手忙脚乱。   “轰隆。”无数黑点从明军阵内投出,落在地上发出猛烈的爆炸,将后续的满人炸得伤亡惨重,没有后续部队的接近,冲进明军防御圈内的满人很快被剿灭。   “该死的明狗,每一次都来这一手。”看到功亏一篑,后面观战的罗洛宏、勒尔锦等人都破口大骂。   “呜、呜、鸣。”满人的撤军号终于响了起来,正在冲锋的满人有的愤恨,有的如蒙大赦,纷纷退下,这一轮攻击,满人至少死伤了一千多人,加上前二天的攻击,满人的伤亡已经达到了四千,对于只有四万人的满人来说,已经是伤到了筋骨,在没有想到好的办法来之前,多尔衮实在舍不得如此消耗。   “鞑子,有种就别逃。”   “狗鞑子,快滚吧。”   ……   看到满人退军,明军阵地一片欢腾,又向满人叫骂起来,让满人上下气得暴跳如雷,偏偏无可奈何。   英俄尔岱气冲冲的走到多尔衮面前,大声责问道:“皇父摄政王,为什么要退?”   多尔衮指了指前面层层叠叠的尸体:“为什么要退,你难道不明白,本王不能为了进攻,将满洲勇士尽葬送在这里。”   英俄尔岱一窒,望了望草地上的尸体,想起自己是和皇父摄政王说话,胆气顿消,连忙向多尔衮道歉,多尔衮此时也无心计较英俄尔岱的冒犯。   “皇父摄政王,若是不攻,我们总不能一直围着吧,明狗前面的队伍估计接到消息后,再过数天就会赶回来,到时岂不是前功尽弃。”罗洛宏问道。   多尔衮沉吟起来,现在虽然将明军后队围着,没想到单单二万人就会如此强,进攻不能,围困不能,仿佛老鼠拉龟,无处下手。   天空中,阳光直射,多尔衮脸上汗水流趟,今天是八月初二,天气依然炎热,他感到自己的嗓子一阵干渴,连忙伸手从戈什哈手里接过一个水囊,咕咕的喝了数口才放下,问道:“你们觉得明军还会有多少水?”   罗宏洛、勒尔锦等人都是眼睛一亮,虽然离此地三十里外就有一条大河,那时明军应当将水囊装满,可是这样的天气最耗水,一人一天光喝就起码需要二斤,明军随身又能带多少?即使有水车,估计最多七八天而已。   今天已是围困的第三天,那岂不是说明军最多四天之后就会断水,没有水,比没有粮还要可怕,只要再过一天,恐怕大部分明军就要没有力气了。   不过,七天很有可能明军的援军已到,只是只要定下围困之策,对明军援军进行骚扰,即使不能阻止明军援军前进,廷迟数天总可以办到。罗宏洛、勒尔锦脸上一片喜色,道:“皇父摄政王英明。” 第292章 交换   明军阵内,李成栋和江天水两人也正在考虑水的问题,他们押着补给物资,若不是水的原因,即使让满人围困数月也不怕,可是一旦缺水,两天也待不下去。   多尔衮其实还高估了明军携带的水量,由于准备不足,明军携带的水量只够五天所用,不过,李成栋经验丰富,第一天就下令节水,这样算来,差不多和多尔衮预估的一样,可以支持七天,如今已是第三天,也就是说,四天之后,明军就会面临缺水的境地。   消息早已经送出,四天之内李本深或者其余两路明军会不会及时回援,李成栋和江天水两人都没有十分把握,何况关系到大军生死存亡之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必须要预先作好最坏的打算才行。   “噗、噗、噗。”的声音传来,明军阵内,数十处地方正在泥土翻飞,巨大的泥土被铲出来堆到地上,不久,阵内就多了十几堆高高的泥土。   “快看,明狗这是要干什么?”勒尔锦叫了起来。   罗洛宏大笑:“哈哈,明狗这是在找水,可笑,他们难道短短时间就可以在草原上打到水么。”   先前对明军的缺水只是猜测,看到明军的举动后,罗洛宏、勒尔锦、遏必隆等人都心下大定,至于怕明军挖出水,简直是笑话,除非少数靠河的地方,草原上要挖出水,至少也要挖七八丈,甚至十几丈,若不是有专门的准备,给明军一个月的时间也挖不了这么深。就算最终能出一点水,数万大军又如何够饮用。罗洛宏等人一点也不担心。   时间很快过去,马上就要天黑了,最深的地方已经挖了一丈多,下面干燥无比,没有一处地方有出水的迹象,前一丈好挖,越到下面,就越难挖,眼下是半天挖了一丈多,到了明天说不定就要一天才能挖一丈。   江天水查看过所有挖掘的地方,虽然早就知道地下水不好找,可是连一点出水的迹象也没有,还是忍不住一阵失望,接过亲兵递来的干粮,啃了几口,因为心事重重被咽了一下,顿时激烈的咳嗽起来,亲兵连忙打开水囊,将水囊递到江天水手中,江天水接过,喝了一大口才平复咳嗽,正想再喝上一口时,想着现在缺水,连忙又将水囊的口塞住。   “水,给我水喝。”一名满人老者伸长手,向一名明军乞求道。   明军自己要限制喝水,这些俘虏连得到的水自然更少,每日不过一碗而已,在烈日煎熬下,一碗水很快就会喝完,一些年轻的妇女尚可以忍受,老者和孩童忍受力自然更差,已经有不少满人俘虏中的老弱干渴得昏昏沉沉起来。   “老不死的鞑子,老子自己都不够,你还想喝,作梦。”那名明军心头火起,手中的刀柄一横,重重的砸在满人老者身上,将那名满人老者砸得晕了过去。   四周的满人俘虏眼中都露出一丝仇恨的神色,看到明军目光扫过才连忙低头。他们这些天已经吃够了明军的苦头,在他们眼中,一向只会耍阴谋诡计软弱无能的汉人,给他们展现出狠辣的一面,三天前,满人大军刚来时,俘虏群刚一骚动就被明军毫不犹豫的连斩数十人,这几天,明明自己人就在外面,也没有哪个满人俘虏敢乱动。   看到这一幕,江天水皱了一下眉头,他倒不是因为明军将一名满人砸晕,而是为如何处理这些俘虏头痛,每天一碗水也是水,这些俘虏眼下就是一个累赘,不如处理掉,若是处理了,七千多俘虏,每天就可以省下七千多碗水,四天省下的水恐怕又可以让大军多支持一天。   一天的时间,可能就是关系到大军生死存亡的一天,可是要如何处理?杀了,是否太过残忍,不杀,直接放了,是否又太过便宜了。   江天水放下正在吃着的干粮,朝李成栋的方向走去,此时李成栋也好象有事找江天水,两人恰好在平台边上碰头,不等江天水开口,李成栋已经先道:“江统领,这些俘虏不能再留了,不如全部斩杀如何?”   “全部斩杀?”李成栋所说正是江天水刚才所想,只是心中还是一阵不忍,江天水在参加羽林卫之前已有举人的身份,算是读书人,心思比李成栋复杂得多,他倒不是完全心软,只是考虑做这个屠夫有无必要:“侯爷,我看没有这个必要,不如用这些俘虏向满人交换。”   “向满人交换。”李成栋对这个提议大感兴趣:“好,就向满人交换,看看多尔衮对于自己的族人是否会见死不救?”   至于换什么,两人不用提也知道,眼下明军缺什么,自然就换什么。计议已定,李成栋很快叫了一名弓箭手,将书信绑到箭头,射向清军阵内。   “报,皇父摄政王,这里有一封明狗射出来的书信。”清军很快将信拾起,上面写着多尔衮亲启的字,下面的人不敢擅拆,交到多尔衮手中。   “信?”多尔衮疑惑了一下,不知这个时候明军会写什么信给自己,莫非……他脸色一喜,随即又摇头,现在明军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又如何会投降,他急忙将信拆开,看完之后,脸色一变,恨不得将信马上揉碎,刹时间,他知道自己陷入一个难题当中。   “皇父摄政王,不知明狗信中说些什么?”罗洛宏等人对于这个时候明军送信来也是非常好奇,本来想等多尔衮看完就会交给自己,没想到多尔衮看完之后把信捏在手中,脸色数变,这下罗洛宏等人更是好奇。   多尔衮有心将这封信当成秘密,想一想等下说不定明军就会射来第二封,第三封,哪怕明军不再发信,当真当着面处决正黄旗数千俘虏,此事终要暴露,多尔衮最终还是将信交到罗洛宏手中:“你自己看吧。”   罗洛宏接过书信一看,也是呆若木鸡,作声不得,勒尔锦连忙从罗洛宏手中抢过书信,接着是遏必隆、英俄尔岱……仿佛受到传染一样,所有看过明军书信的满人将领都作声不得。   这封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用俘虏换水,每一名俘虏向清军换取等量的清水,若是平时,简直是白送,这样的换法根本不需要考虑,可是偏偏此时明军被自己近十万大军围困,眼看数天之后就会陷入缺水之境,这一换,大军的围困之策就算破产了,照这个换法,七千多人,换的水恐怕至少可以供明军用上十天半月了。   “皇父摄政王,求求你救一下正黄旗的老幼吧。”正黄旗仅剩的一名梅勒章京巴牙跪了下来,在地上连连磕头。   “巴牙,不是本王不愿救,可是一旦救了正黄旗的老幼,不能将明军哪怕一路歼灭,其余七旗又怎么办?”多尔衮的语气一片沉重。   “这……”巴牙被说得一愣,正黄旗与七旗相比,谁轻谁重,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区分,可是难道就此让正黄旗绝嗣,巴牙的头还是咚咚的磕起来,翻来覆去的念道:“皇父摄政王,救一救正黄旗吧,皇父……”   多尔衮脸色一片僵硬,他脸转向罗洛宏和勒尔锦等人:“诸位,你们怎么看,救还是不救?”   “但凭皇父摄政王圣裁。”罗洛宏和勒尔锦等人异口同声的道。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他们自然不愿白白为多尔衮分摊责任。   多尔衮暗骂手下滑头,救正黄旗的七千多俘虏就等于放过眼前明军的二万人,为了七千老弱,放过对方两万精锐,多尔衮又如何愿意,只得冷着脸对巴牙的请求不理。   “衍禧郡王、顺承郡王,请你们救救正黄旗的老幼吧,为了大清,我正黄旗死伤殆尽,如今仅剩这点血脉,还望大家念在正黄旗以往的功劳上,不要让我正黄旗绝嗣。”见打不动多尔衮,巴牙又转向罗洛宏和勒尔锦两人请求。   想想皇太极在世时,正黄旗兵强马壮,单单精锐兵力就多达二万多人,其余各旗两旗相加都不如一旗,文臣武将更是多如繁星:豪格、图赖、谭泰、何洛会、索尼、鳌拜……哪一个不是战功赫赫,如今这些人都已不在,眼下正黄旗更是连最后一点血脉也难保,想起这些,罗洛宏和勒尔锦等人内心也不由有点唏唏。   正黄旗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绝对是多尔衮打压的缘故,想到这,罗洛宏和勒尔锦又硬起心肠,对巴牙的请求置之不理。   “怎么清军还没有反应?”将书信投出去之后,江天水和李成栋两人就一直等清军过来接触,没想到信却如石沉大海,眼看天就要黑了,江天水顿时有一点沉不住气。   李成栋也皱起了眉头,没反应就等于最糟糕的反应,说明清军连谈判的意思都没有:“要不再射几封信?”   江天水突然笑了笑:“不,不用写信了,选出五十名最老的满人,让他们亲自向多尔衮传递。”   李成栋上上下下打量了江天水一下,感叹道:“难怪有人说读书人满肚子坏水,今日本侯可是领教了。” 第293章 多尔衮的困境   无论是宣扬忠孝的汉人还是刚从奴隶社会走过来的满人,老人一般来说地位都会较高,这五十名老人对明军来说无关紧要,可是一旦回到清军阵内,他们就会有巨大的影响力,而老人对于后代血脉看得最重,即使多尔衮是大清的皇父摄政王,面对这些正黄旗的老人,恐怕也要头痛万分。   “你,你,你出来。”得到命令的一队羽林卫开始在俘虏中挑选年老的满人,俘虏阵内一阵惊慌,还以为明军终于要开始下杀手,平心而论,如果换作是他们,恐怕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还夹带着数千俘虏。   该来的总要来,这三天,除了只有一碗水外,他们的食物也只有一点,勉强不会饿死,不要说他们本来就是老的老,小的小,就是壮汉,经过三天的挨饿也会没有力气,反抗肯定无用,五十名满人老者很快挑了出来,被带到江天水和李成栋两人身边。   “你们不必害怕,今天带你们过来,就是要放你们回去,让你们向多尔衮传一句话,只要他愿意以清水相换,这七千俘虏本侯都可以放回,限期明日答复,如果明日太阳升起之前,多尔衮还没有答复或者不同意,那就别怪本侯心狠手辣,开始处决俘虏,如果多尔衮一直不答应,那么所有俘虏将全部处死,上天有好生之德,本侯实在不愿意看到这一步,你们现在可以请了。”说完,李成栋挥了挥手,两辆大车移开,中间让出了一条通道。   带过来的五十名满人面面相觑,就这么容易的放了自己?他们只觉得一阵虚幻,只是从这名明军主帅的话中来看又不象欺骗自己,何况自己这些人都在明军的掌控之中,欺骗自己毫无用处,两名满人老者互相搀扶,试着走进通道,明军果然毫不拦阻。   见此情景,其余满人老者也连忙跟着,不一会儿,五十人都走了出去,明军马上移动大车,将通道重新堵住,蚂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这些满人老者本来又渴又饥,看到自己真出来之后,生怕明军改变主意,脚步竟然一下子变得快捷起来,很快进入清军营中。   看到自己族人突然从明军阵内出来,清军有点莫名其妙,搞不懂明军怎么会突然有此好心,许多人连忙围了上来,纷纷向这五十名满人老者询问。   “水,水。”这些满人老者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第一时间索要起水来,在咕咕的喝下一大碗之后,这些满人老者才将明军的要求说了出来。   明军愿意释放七千多正黄旗老幼的消息很快传开,在皇太极时,正黄旗没有少受过其余各旗的忌妒,只是眼下正黄旗落到如此地步,其余各旗之人多少都动了一点侧隐之心,希望正黄旗的老幼能够当真得救,不过,他们的心理也矛盾无比,要换正黄旗老幼出来,意味着就给明军提供清水,三十里外就是一条大河,清水对满人来说只是跑路之事,可是对明军却珍贵之极,提供清水给明军,岂不是助敌为虐?   不同于各旗矛盾的心思,剩下的最后二千多正黄旗官兵却激动万分,他们一度以为正黄旗的老幼都要灭绝,没想到又看到了希望,这二千多名正黄旗的官兵不顾天黑,拥着被放出来的五十名老人,一齐向多尔衮的大帐方向走来。   巴牙依然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请求多尔衮将正黄旗俘虏换回,多尔衮一直紧咬牙关不肯答应,只是一名戈什哈向他汇报明军放了五十名老人回来时,多尔衮心中不由格登一声,涌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正当此时,多尔衮耳中传来一阵噪杂的声音,不由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戈什哈匆匆出去,不一会儿就返回:“回皇父摄政王,是正黄旗的官兵簇拥着明军放出来老人过来了。”   “他们想干什么,难道想硬逼本王答应不成?”多尔衮不用想就知道这些人的来意,心中大怒,看到跪在地上的巴牙,怒火更添了几分,一脚将巴牙踹倒:“滚,本王不想见到你。”   巴牙被多尔衮一脚踢得倒在地上,不过,马上爬了起来,咚咚的磕着头道:“皇父摄政王,正黄旗只剩下这点血脉,求皇父摄政王开恩。”   苏克舒哈看了看地上一身泥土的巴牙,又看了看盛怒的多尔衮,眼睛转了几下,向刚才回来汇报的戈什哈挥手道:“去,拦住那些人,就说皇父摄政王没空。”   “是。”戈什哈应了一声,看了看多尔衮一眼,见多尔衮没有表示才匆匆下去。   随着这名戈什哈下去,正黄旗的官兵和那五十名被放出来的老人在离多尔衮大帐百步左右被拦了下来,上百名戈什哈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其中一人喝道:“站住,你们不能往前走。”   “闪开,我们要见皇父摄政王,有重要事情禀报。”数名老者上前道。   “皇父摄政王正在军议,没有时间见你们。”   “军议?什么军议比得上七千多满人生死重要,我们一定要见皇父摄政王。”   不管戈什哈如何解释,正黄旗官兵和那些老人都不肯罢休,那些旗兵对多尔衮的戈什哈多少还有顾虑,那五十名老者对多尔衮的戈什哈却毫无顾忌,不停的用身体冲撞,企图把戈什哈挡住的道路撞开,对于这些刚刚回来的老人,戈什哈却不便打骂,只得用身体死死挡在前方,好在这些老者身体虚弱,无法将戈什哈挡住的道路冲开。   争吵声一字不拿的传入多尔衮耳中,加上营帐内还有一个巴牙象念咒一样不停的念叨,多尔衮只觉得头大如斗,恨不得捂住耳朵。   熊熊的火把将草原照得一片光亮,从山上往下看,原本漆黑一团的草原上多出了两个火圈,火圈一大一小,大圈将小圈紧紧包围,若是有经验的牧民马上就可以判断出这必是一支队伍被人包围,心中不免为中间被包围的那支队伍施舍上几分同情。   只是绝没有人会想到,此时该同情的人应当是外围那个大包围圈的主帅,被包围的李成栋,江天水两人将五十名满人老者放走后,心情就大松,将岗哨安排完毕,又吩咐人轮流继续挖水井之外,李成栋与江天水两人还有余情对酌了一壶小酒才入营睡觉。   辟辟啪啪燃着的火把变的昏暗起来,火把前头的油脂已经燃尽,只剩下一片乌黑,远处天空中一抹亮色闪过,这抹亮色眨眼变成了鱼肚白,光线将云层划破,漫漫长夜终于过去。   各种噪杂的声音响了起来,多尔衮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射进来的光线,从床上跳下,随便披上一件外衣,听到营帐中的动静,苏克萨哈亲自端来一盆清水:“主子,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昨晚多尔衮差不多到了寅时才睡,到如今还不足二个时辰,也难怪多尔衮会一脸困意,听到苏克萨哈的问话,多尔衮只是点了点头,接着就将脸浸在水盆中,数次之后才用棉巾擦干净脸上的水珠,刚才的困意顿时消失不见。   梳洗完毕,多尔衮一步迈出营帐,首先就看到巴牙依然直挺挺的跪在营外,此时巴牙身上除了泥土外,还可以看到不少露珠,看到巴牙,多尔衮本来不好的心情更是阴霾起来,只是当他抬头时,只见百步外,黑压压的跪了数千人,这些人和巴牙一样,也是跪了一夜。   多尔衮的脸阴沉似水,这些正黄旗官兵简直太不顾大局,难道为了七千老弱放过敌人二万精锐?正当多尔衮对正黄旗上下咬牙切齿时,一名戈什哈跑到多尔衮身边,有点慌张的道:“主子,不好了。”   多尔衮听的眉头一皱,问道:“什么事?”   那名戈什哈气喘息息的道:“死了,死了五人。”   原来却是昨晚被明军放回来的五十名老者一直跪在地上,刚才被人发现五人已经倒地身死,放回来的五十人本来就是年龄在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加上数天挨饿,身体更是虚弱,跪了一夜不出事才怪。   虽然多尔衮巴不得这五十人全死了才好,只是听到死人,再避而不见就太说不过去,只得带着戈什哈来到正黄旗数千人马跪着的地方。   一见多尔衮,跪了一夜的正黄旗官兵激动起来,各种声音顿时将多尔衮包围。   “皇父摄政王,求求你发发慈悲,救救正黄旗吧。”   “救救正黄旗吧。”   “皇父摄政王,太阳就要出来了,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   多尔衮感觉到自己的头要大了一圈,只是高声道:“大家快起来,满州八旗是天命汗所建,八旗一体,如今正黄旗落难,本王又何尝不想救人,只是大家是否想过,眼下明人大军正在前面,就算本王将正黄旗的七千多老弱换回,他们可以跟上大军的行军吗?若是跟不上,他们岂不是依然要落在明军手里?” 第294章 悲愤   多尔衮言下之意就是换了也是白换,又何必多此一举,白白让这次对明军的围歼功败垂成?可惜多尔衮的话却不被正黄旗上下理解,一名白发苍苍,年近古稀的老者干脆爬了过来,抱住多尔衮的大腿,一边号陶大哭,一边大声哀求:“皇父摄政王,你发发慈悲,就救救正黄旗吧。”   被这名老者一哭,刚才一些被多尔衮话语动摇的正黄旗官兵也跟着大声哀求起来,多尔衮又是愤怒又是无奈,幸亏苏克萨哈看出多尔衮的无奈,一挥手,两名戈什哈上前,将抱着多尔衮大腿的老者拉开,多尔衮才脱身而出。   在多尔衮左右为难之时,李成栋和江天水两人也都起身,小心翼翼的将洗刷过的水喂马后,江天水首先就到挖井的各处地方看了看,又经过一晚的挖掘,最深的井已经挖到两丈,若是在南方,这个深度的话七八成都要出水了,可是明军总共挖了三十口井,却连一口井有出水的迹象也没有。   查完所有的井,江天水也不由有一点气妥,看样子要在草原上挖到地下水并不容易,只是江天水并没有让大家放弃,虽然很有可能一直挖不到水,可是只要挖就还有希望,即使当真挖不到,好在还有和满人用俘虏交换这一招,换到了少,大军至少可以再支持半个月,有半个月时间无论如何也会有援军到达。   只是眼下让李成栋和江天水疑惑的是,眼下天色已经大亮,多尔衮却没有派使者过来协商的意思,随着时间推移,李成栋和江天水两人也微微紧张起来,江天水甚至忍不住站在高台向清军军营打量,只是清军营人马虽然来来往往,却并没有人过来,望了望天空,东面的天空已是红彤彤一片,太阳好象随时会从山的另一边跃上天空。   “江统领,满人还没有派人过来,多尔衮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看来唯有先杀上一批人了。”李成栋迈步登上高台,口里杀气腾腾的道。   “侯爷,看来只有如此了。”江天水苦笑了一声,杀人是迫不得已之事,昨天两人还笃定多尔衮不得不同意交换,没想到多尔衮还真硬得下心肠。   “来人,从俘虏中选出五十人,押到最前面大车上,一旦阳光出来,马上行刑。”见江天水也同意,李成栋不再犹豫,马上传令。   “是。”一名军官回道,马上疑惑的问道:“侯爷,选出什么样的俘虏,还是任意选取?”   李成栋沉吟了一下,道:“五十名全部挑选十三四岁左右的男童,即使要杀,就要让满人最为心痛。”   在满人当中,十三四岁的孩童已经可以上战场了,许多满人高级将领第一次上战场时大多就在十三四岁,多尔衮,豪格都是如此。如果给他们兵器和以前的大明官军一对一相互撕杀,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再过上二三年,这个年龄段的孩童就可以成长为精锐士兵,在正黄旗这批俘虏中,老人和妇女占了一半,十五岁以下的孩童占了一半,而壮年男子一个也没有,至于十三四岁的男童只有三百人左右。   这三百名十三四岁左右的俘虏也是最难管的一群,以前行军时就经常有人想逃跑或者反抗,被明军接连用火枪射杀了十余人,这些人才老实了一点,这几天若不是将他们饿得腿软,恐怕也不会如此老实。   “卑职遵令。”那名军官匆匆下去。   “嘿,先从最大的男童杀起,杀完十三四岁的男童,就杀十二岁、十一岁……本侯就不信你多尔衮能忍得下去,即使忍得下,你的部下又如何忍。”李成栋喃喃自语的道。   很快,五十名十三四岁的男孩已经选了出来,身后的俘虏群中哭声一片,这些人几乎都有他们的额娘在身边,见到明军将她们儿子抓走,自然不肯答应,只是答不答应却由不得她们,被带走儿子的满人妇女只能大哭出声。   “放开我,你们这些汉狗,低贱的奴才……”   果然,这些十三四岁的半大俘虏是最不老实的一群,被明军用雪亮的军刀押着,这些俘虏还腿脚发软,却不知害怕为何物,嘴里对明军破口大骂,其中还夹杂着不少明军听不懂的满人脏话。   “啪啪。”这是刀柄敲击牙齿的声音,明军已把这些人当成死囚,不管听得懂听不懂,凡是神色不忿,嘴里又大声嚷着的半大俘虏都被押着的明军用刀柄猛敲嘴吧,数下,这些半大满人俘虏嘴里鲜血淋淋,只剩下呜咽出声,顿时都老实了起来。   “哼,这些鞑子也是嘴贱,非要再受一场苦。”几名明军忍不住的道。   “上去。”   “跪下。”   又是一番挣扎,其中两名俘虏被刀敲断了腿,这些人才全部跪到了大车上。   明军这番动静,外围的清军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五十辆大车,一共跪了五十名满人十三四岁左右的男童,他们身后站着一名明军,手中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加上昨晚明军放出的五十名老人传话,任谁都可以看出明军要做什么。   看着自己族人就要被明军如猪狗般斩杀,满人又是愤怒又是无奈,除了正黄旗的人,大家都能理解皇父摄政王的苦衷,这几年,清军根本就没有完整的歼灭过一支明军,这次是最好的机会,如是把清水给明军,那么除非强攻,否则根本不可能靠围困来解决这队明军,强攻究竟要死多少人,前三天倒下去的同伴给了他们不是答案的答案,或许死的人再多,也对这队明军强攻不下。   许多清军越走越前,“砰!”一声枪声响了起来,这是明军的警告,清军只能止步在一百五十步左右。   金红的太阳从山的另一面一跃而上,阳光洒在远处的草原上,青草叶子上的露水发出晶莹剔透的光芒,仿佛是一颗颗璀璨的珍珠,阳光就象是长了脚一样,用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向军营接近。   以往的阳光带给大家的是希望,是温暖,这次却是死亡,明知道没用,许多清军仍然忍不住祈祷:让阳光走得慢一点。   清军营内,数千正黄旗官兵还跪在地上向多尔衮苦苦哀求,一名戈什哈闯了过来,大声道:“不好了,明狗……明狗要开始杀人了。”   “啊。”众人才看到太阳已经挂在天上,接明军昨天的说活,只有阳光出来,马上开始动手杀人,一些官兵顾不得再哀求多尔衮,从地上跳起来,向明军方向奔去。   “预备!”明军阵内,一声清亮的声音传来,所有听到这个声音的清军都冷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们不是没有杀过这么大的孩童,相反,以前进入内地抢劫时,更小的孩童也杀过,屠城时更是不分男女老幼,可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族人被明军杀死,却是分外接受不了。   随着预备声,五十名行刑的明军举起手中的鬼头刀,正黄旗的官兵恰好在此时赶来,嘴里不时叫道:“让一让,让一让。”向前挤去。   等这批人挤到前面时,耳朵猛然听到对面传来一个字:“斩!”   雪亮的刀光从天空划过,砍在五十个还略显娇嫩的脖子上,刀口毫无阻碍的直切下去,直到将脖子分为两断,没有脖子连接的头颅啪的一声掉在大车上,接着咕噜,咕噜的从车上滚落,失去头颅的尸身随后也栽倒在地上。   这五十人,代表着的正是正黄旗的未来,历史上,正黄旗虽然屡遭多尔衮打压,但是在多尔衮死后,正黄旗马上重新成为清廷的主力,在索尼、鳌拜、济尔哈朗这些满人将领的带领下,横扫江南,大肆屠杀汉人,其中肯定就少不了这些已经成长起来的少年,只是历史已经改变,他们只能先做了黄泉路上的一员。   “啊,儿子,你阿玛来了。”七名正黄旗满人官兵口中发出犹如野兽一样的吼叫,刚才的惊鸿一瞥中,他们刚好看见自己儿子的身影,只是看见不如不见,刚刚一瞥就成了永决。   “明狗,我跟你拼了。”七名正黄旗士兵口中怒吼着,向明军的阵营冲去。   “危险,快回来。”身后满人大喊,可是七人充耳不闻,他们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冲上去和明军拼了,至于能不能冲上去,他们没有考虑。   看到七名满人冲过来,一队明军迅速从后面靠近大车,举起手中火枪对准了这七人。   “射击!”   “砰!”一阵枪响,正在冲锋的七名满人胸前血花四溅,“扑通,扑通。”声响起,七人一起栽倒在地。   清军阵内哑雀无声,观看的数万人脸色如同死灰一般,只觉得心中悲愤莫名,突然,刚才倒下的七具尸体中又有一具动起来,用手指扣着地面,一步步向前挪动,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喊着什么。   “砰!”又是一声枪响,刚刚挪动的身体一顿,手终于无力的垂下,重新变得一动不动。 第295章 谈判   死静,整个满人阵线都是一片死静,若是刚才清军只是悲愤的话,现在所有人几乎都是愤怒欲狂了,他们死死的盯着开枪的那一小队明军,恨不得用眼光直接将这队明军撕成碎片。若是眼光能杀人,这队明军早已死了成千上百次。   可惜明军对满人的愤怒毫不在意,许多人对于倒在大车外的七名满人尸体指指点点,大声嘲笑着满人的自不量力,即使是相隔一百多步的距离,这些嘲笑还是清清楚楚的传到他们的耳中,明军存心要更加激怒他们。   “咻!咻!”几名实在忍不住激愤的满人忍不住拉开弓弦,将箭支射向明军阵营,可惜箭支离明军还有数十步远时就已经坠落,只引得明军更加大声的嘲笑,射箭的几名满人面红耳赤。   “若是有火炮就好了。”许多满人忍不住想道。   清军占据京城五年之久,昔日大明京城军器局的大部分良工巧匠都落到清军手里,还包括了无数的军械甲杖,其中就有不少火枪火炮,可惜,这几年,火炮已经消耗殆尽,清军自铸的火炮比大明所铸还要差上许多,为了隐蔽和军队行军迅速,除了弓箭和必要的武器外,清军连一样大型器械也没有带,更不用说笨重的火炮。   “看来五十人对鞑酋还没有触动啊。”李成栋有点感叹了一声,对后面吩咐道:“再挑五十名一样的俘虏。”   “是”一名军官匆匆下去,不一会儿,大车上又押上五十人,有了前车之鉴,半路上,押过来的俘虏就已经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这些半大的孩童拼命挣扎,只是在双手被缚,又是在明军刀枪押解之下,他们的挣扎毫无用处,只不过给自己多增添苦头。   看到又有五十名半大的小子押上大车,清军营内骚动起来,他们再也无法容忍自己的族人就这么在眼皮底下被屠杀,许多清军将自己的战马牵过来,翻身上马,一幅随时准备冲出来的样子,四名认出自己的孩子的正黄旗官兵更是迫不及待的向明军冲去。   “砰!砰!”枪声中,先前冲出去的四名正黄旗连人带马被射成了筛子。   “阿玛,阿玛……”大车上四名男孩拼命的呼喊,可惜地上的四人对他们再也不能回应。   这死去的四人让那些冲动的满人头脑一清,许多人不觉放下紧握的缰绳,冲出去十有八九给明军当成了靶子,何况没有皇父摄政王的命令,就是侥幸逃回来也要受罚。   “准备行刑!”陈三树声音冷冰冰的响起,他是负责这次行刑的把总。   听到陈三树的命令,五十把长刀同时举了起来,阳光下,刀锋发出闪亮的寒光,许多满人都忍不住扭头,不忍心再看下去。   “斩!”   “咔嚓。”一声,又是四十多颗头颅滚到地上,只所以只有四十多颗头颅,是因为在行刑的明军大刀砍下时,两名俘虏用尽力气先滚下大车,空中划下来的刀并没有斩到他们脖子上,只是在腹部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   “啊!”这两名俘虏大声惨叫,花花的肠子从他们肚子里流了出来,他们的手被绑住,一时无法死去,激烈的痛疼使他们不停的翻滚身体,叫声的惨烈程度甚至连行刑的明军也听得有一点不忍起来。   两名明军举起手中的火枪,对准地上翻滚地两名俘虏,正要扣动板机,枪身却被人托住:“不用开枪,就让他们这样吧。”   “是,大人。”见到说话的正是陈三树,两名士兵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的神色,还是将枪重新收起,任由这两名俘虏哀嚎。   一名背着大弓的明军来到最前面,将一封信绑在箭上,“咻”的一声射出,箭支落在两军中间,看到箭上绑着信,一名清军连忙跑过来拾起,回到阵营内,这名清军当场将信纸抽开,交给一名识字的清军念了出来:“字付大清皇父摄政王多尔衮阁下,大明仍礼仪之邦,虽彼此为敌,仍不忍伤害妇孺老者,这才提议以清水换回贵方俘虏,只是本侯没想到阁下如此毫无人性,连清水也不愿置换,区区清水与人命孰轻孰重?还望阁下考量。本侯手中还有七千人,若是阁下仍然执迷不肯,本侯迫不得以之下,只能下令每隔半个时辰处决一批俘虏,直到阁下答应或者将俘虏处决完为止,杀人非本侯所愿,凡是死难妇孺皆是阁下见死不救之故矣。”   杀了你的人,还说责任是你,这看起来有点颠簸黑白,不过,无论是满人还是蒙古人,都有赎回俘虏的传统,对方已经同意交换,而且交换的物品只是不值钱的清水,实在是最便宜不过,若不是情况特殊,任谁也不会不同意不换。可是也正是情况特殊,对方才会同意以清水来换,如果自己拒绝,说责任在自己似乎也说得过去。   听完这封信,一些刚才还对明军恨得咬牙切齿的满人怨气一下子消散了大半,变得迷茫起来,甚至有不少人会不自觉的想,如果明军抓住的不是正黄旗而是正白旗的俘虏,皇父摄政王还会不会如此铁石心肠?   “走,咱们去向皇父摄政王求情,把正黄旗的老弱救下来,明狗已经围在这里又逃不了,多给他们十天水又如何?”一名清军首先提议。   “好,我去。”   “我也去。”   这名清军的提仪马上得到许多人的支持,顿时浩浩荡荡数千人,甚至有一些两白旗的人也加在其中,向多尔衮的营帐走来。   半个时辰后,当明军将第三批俘虏押出来时,三匹快马从清军大营内奔驰出来,边跑连喊:“等一等,刀下留人。”   若是只有正黄旗要求用清水交换人质,多尔衮只要硬下心肠,完全可以不理,只是当其余七旗也卷进来时,多尔衮也不得不考虑其中的得失,如果任凭明军屠杀正黄旗的老弱,说不定先崩溃的是自己的大军,多尔衮只得派人过来妥协。   “斩!”陈三树仿佛没有听到对面的呼声,明军雪亮的军刀划过,又是五十颗人头落地。   “吁。”过来的三骑勒住马匹,一个个脸色铁青。   “梅勒章京大人,我们还要过去吗?”   右边一名清军向中间之人问道,中间的清军年龄在三十岁左右,脸上微胖,好象随时带着笑意,此人正是镶黄旗梅勒章京遏必隆,用清水换俘虏,多少有一点城下之盟的味道,除了巴牙,其余王公大臣都不愿意过来,只是巴牙连字都不识,官话说不利索,自然不能充当使者,遏必隆胆小怕事,只是文武双全,能说会道,就成为使者的最佳人选。   遏必隆在清军将领中一向与人为善,脸上常挂笑容,只是此刻面孔却有一点扭曲。明军明知道他们来谈判,却是毫不留情的斩杀俘虏,作为谈判的主帅,心中怎么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长吸了一口气,遏必隆将心中的怒火压下,连皇父摄政王都不得不妥协,他又如何能擅自作主回去:“走,继续前进。”   对于遏必隆三人的到来,明军倒是没有为难,三人一到近前,明军移开了一条通道,放三人进去。   “禀侯爷,统领大人,鞑子派人过来了。”一名传令兵向李成栋和江天水禀道。   听到清军终于派人过来后,李成栋和江天水都松了一口气,两人相视一笑,江天水回道:“把人带过来。”   “是。”   亲兵下去后不久,遏必隆三人就来到了大帐,互相见过面后遏必隆强忍怒火责问道:“李将军,江将军,本使已经过来向贵军要求赎回俘虏,为何还要杀人?”   “哦,有这事,那真是遗憾,贵使来的时间太巧了,现在我们还有半个时辰,希望贵使与我军能够达成协议,否则又有五十颗人头落地。”江天水淡淡的道。   遏必隆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他本来还想借着口才与明军讨价还价,眼见明军如此强势,遏必隆心中已有种不好的感觉,果然,接下来的谈判中他节节败退。   明军手头有七千俘虏,江天水没有答应将七千俘虏一起交还给清军,而是分成七天,一天交还一千人,清军则提供一万只水囊的清水,水囊为羊皮所制,差不多一个水囊装水在十一二斤左右,也就是说每人要换一百一十多斤清水。   虽然一个满人壮汉有一百五六十斤的不少,可是对于妇孺来说,除了一些年轻结实的女子,能到一百斤的都很少,按照先前明军所说换等体重的水,满人无疑要吃亏,只是用水和人来等价,遏必隆也实在不好讨价还价,只得默认这个哑吧亏。   遏必隆本来想让明军先交还大一点的孩童,可是江天水坚持按先老人,后婴孩,妇女,最后才是十岁以上孩童的顺序归还,在时间越来越紧的情况下,遏必隆也只得咬牙答应。 第296章 回军   若说前面两条遏必隆还能捏着嘴吧认了,当江天水提出第三条时,遏必隆忍不住从坐着的凳子上跳了起来:“不行,尔等实在欺人太甚。”   原来江天水要求刚刚被杀的一百五十人也算进去,理由是他们被杀,完全是清军没有及时过来谈判,责任在清军,这个损失当然要由清军来负,当然,只要付出一千五百囊清水,明军可以将这一百五十具尸体交给清军。   对于遏必隆的愤怒,江天水的情绪毫无波动:“贵使不必如此生气,如果贵使不同意,这一条可以押后再谈,本将相信贵使会想通,这些孩童死了,他们是为了其他七千多族人而死,难道仅仅为了一千五百囊清水,贵使愿意任由他们的尸身暴晒而不能掩埋?”   明知天气炎热,明军很有可能不会任由这一百五十具尸体在外面暴晒,可是明军真要如此,他们也是毫无办法,最终,遏必隆三人出去时,脸色依然一片铁青,在时间的催促下,遏必隆不得不答应江天水所有条件,不久,一万一千五百囊清水就送达明军阵营,明军只是粗粗检查了一下,马上放出一千名俘虏。   为防清军在水里下毒,所有的水囊都要先倒出一碗给俘虏先喝,直到第二天,明军才开始喝水囊中的水,这也是江天水为何不肯一次性交换俘虏的原因,解决了水的问题,这批俘虏留在手上总有一些好处。   接下来的几天,双方都算遵守了交换的规则,明军并没有在清水中发现问题,明军的俘虏也及时交换给了对方,因为清水充足的原因,这些俘虏的待遇还得到了改善,他们得到的水和食物都增加了一倍。   虽然交换俘虏的条约中双方没有约定停战,不过,这几天双方都是和平共处,明军守着内线,安心的等待着援军,清军仿佛另有打算,也没有攻击。   蓝蓝的天空下,一个数十顷大小的湖泊仿佛镶嵌在草原上的一面镜子,青青的湖水映着数只黄羊的身影,就在湖岸上,几只黄羊正在悠闲的吃着青草,湖面不时有水鸟的身影划过,无论是水鸟还是黄羊,都是一幅悠闭安然的神态。   突然一只年老的黄羊竖起了耳朵,抬头望北面看了看,又疑惹的往南面看了看,仿佛感觉到什么,大老黄羊的带领下,数只黄羊撒腿朝东面拼命的奔跑起来,消失在草丛中。   就在黄羊消失的瞬间,北面草丛中,十名身穿红衣的骑士露出,接着隆隆的蹄声响着传来,刚才平静的湖面泛起了一片片波澜,就在这十名红色骑士出现不久,南面一阵蹄声传来,同样露出十名骑士,与北面衣着整齐的骑士相比,这十名骑士则寒碜的多,他们衣服颜色杂乱,有麻衣、绸衣、棉衣,甚至还有几人穿着已经磨光毛,露出不少破洞的兽皮。   数声惊呼传来,无论是身穿红衣的骑士还是杂衣的骑士,彼止都顿了顿,显然对于这次的会面双方都没有心理准备,不过,还是身着红衣的骑士反应快一些,他们拨出长刀,嘴里呐喊起来:“杀!”策马向前冲去。   “杀!”那十名杂色衣服的骑士也毫不示弱,马上反应过来,策马向红衣骑士冲去,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十名身穿杂色衣服的骑士边跑边从背上取出一把长弓,对准前面的红衣骑士弯弓搭箭。   “嗡。”的一声响,十支利前一起射向前方,红衣骑士手中长刀挥舞,将大部分箭支挡掉,只是还是有一名骑士身中两箭,一头从马背上栽下。   “狗鞑子,拿命来。”剩下的九名红衣骑士怒喝连连,拼命挥动两腿,将马剌剌在马腹上,“咴律律。”战马嘶吼声响起,红衣骑士的马速又加快了几分,当十名杂色骑士还想射出第二轮箭雨时,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只得丢下长弓,也挥舞着马刀迎了上去。   “铮、铮、铮。”兵器交鸣声响起,两方交错而过,数名人影人马背上掉下,等到双方勒住马匹,重新面向对方时,红衣骑士只剩下了六人,而杂衣骑士则剩下了七人,除了一名被箭射中的红衣骑士外,双方战了一个平分秋色。   “鞑子。”   “明狗。”   打了一个招呼后,双方几乎同时一声大喊:“杀!”   蹄声响起,两队人马再次缠在一起,一名杂衣骑士刚与红衣骑士兵刀相交,突然铮的一声,杂衣骑士的长刀断为两截,那名杂衣骑士呆了呆,红衣骑士的刀锋已经划过杂衣骑士的脖子,一颗头颅飞了起来,双目圆睁,脸上一幅不相信的神色,他看到自己几名同伴同样是因为兵器突然断裂,头颅飞上天空。   “砰。”四名杂衣骑士的无头尸体倒下,而这一次只有一名红衣骑士倒下,双方的力量再次发生改变,由原先的七比六变成了三比五,剩下的三名杂衣骑色呆呆的看着自己长刀上的裂纹,陪伴了他们数年的长刀此时已经和玻璃一样脆弱,只要轻轻一碰,马上就会变成一堆碎片。   一名杂衣骑士回头偷望了一眼,后面的五名红衣骑士已经勒转了马头,他打了一个冷颤,在马屁股上重重一啪,头也不回的逃跑,其余两人见到己方的人逃跑,如梦初醒,也急忙打马跟上,只是已经落后一步。   八名骑士一前一后,在草原上激烈的追逐起来,而他们身后则留下了十二具尸体,这场战事虽然短暂,却是非常惨烈,失败的一方丢失了七成的兵力,而胜利的一方也损失了四成,这两队人无疑都是大军的斥侯,从刚才的战斗就知道斥候会有多危险。   数里之后,落后的两名杂衣骑士被五名红衣骑士围在中间,两名杂衣骑士对望了一眼,从马上跳下,跪在地上不敢乱动。   隆隆的马蹄声仿佛闷雷一样,引起地面轻微的颤动。一支大军正在草原上滚滚前行,红色军服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说不出的威武雄壮。   前面一名同样身穿红色军衣的骑士逆流而行,向当中一面大旗冲去,大旗下,一名四十多岁,头戴金盔的中年大汉看到来人,“吁。”了一声,勒住马匹,停了下来。   “报,大帅,斥候回报,前面发现敌人,经过交战后,对方逃走一人,死七人,活捉二人,我方伤亡五人,斥侯从这两人口中问出重要情报,眼下我军后卫正处于鞑子包圈当中,而四万满蒙联军正守住前方,挡住了我军必进之路。”来人向中年汉子道。   这队人马正是大明西平伯李本深所统领的人马,前面与杂衣骑士撕杀的十名红衣骑士正是李本深派出的斥候,从来人汇报中来看,那十名杂衣骑士无疑就是蒙古骑兵。   蒙古人不愿意进攻躲在大车后,有固定阵地的明军,多尔衮干脆只将满人主力留下,而遣蒙古人作为拖廷明军援兵到达的主力,当然,如果能吃掉明军一部分援军再好不过。   “四万?”李本深深吸了一口气,接到李成栋和江天水两人的求救信后,李本深顾不得追击满人,马上收拢队伍率军返回,只是由于队伍中马步军各一万,救兵如救火,他身边只带了一万骑军,而一万羽林卫离他身后还有一天左右路程。   如果不是斥侯及时发现,一头撞进满蒙联军的包围圈,以一万对四万,虽然明军的长刀经过改进,普通比满蒙联军要好,又有手雷作为近战利器,毫无疑问也是一个必输的局面。   “传令,大军停止前进。”李本深扬手道,虽然救兵如救火,可是万没有把自己也填进去的道理,敌人遣了四万人阻击援军,他就是心中再急也要等后面一万羽林卫跟上才能再前进。   “大帅有令,停止前进!”   “大帅有令,停止前进!”   ……   随着李本深的命令传下去,刚才还隆隆而行的军伍陡然静止下来,除了战马不安的嘶吼声,整个队伍毫无声息,没有人去质疑为什么会停下来。看到自己部下的表现,李本深脸上泛了笑容,如果是五年前,打死他也不相信有哪支部队真正能够做到令行禁止,可是不到五年,不但他的部下做到了,皇帝亲手训练的羽林卫更是让他们望尘莫及。   数十里外,蒙古大军也接到了唯一逃回来的斥候报告与明军相遇的情况,这名斥候得到的情报比明军来说少得多,他除了知道有一支明军回来外,有多少人,统帅是谁一概不知,不过,接到消息的蒙古大军也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大汗,明军匆匆赶来,人数必定不会太多,何不迎上去。”一名科尔泌将领不解其意,向他们的大汗问道。   科尔沁汗斥道:“蠢,明军虽然来人可能不多,只是后续大军根本不是我们来抵挡,我们来这里只是要拖明军几天,就算能消灭明军一部分,若是得罪明军狠了,我们科尔沁还要不要在草原上生存下去?传本汗的令,没有本汗的命令,谁也不许擅自出战。” 第297章 阻援   现在的科尔沁汗是布达奇,科尔沁部原本是昔日蒙古大汗铁木真胞弟哈布图哈撒尔的领地,布达奇为哈布图哈撒尔十八世嫡孙,原科尔沁汗巴达礼随多锋南下被明军击败,生死未知后,作为科尔沁右翼前旗台吉,布达奇顺利接掌科尔沁。   如今经过三年多的时间,布达奇差不多完全掌控了科尔沁,眼见满人江河日下,无论是为了自己和利益还是整个科尔沁的利益,布达奇都不可能与明军死磕。   科尔沁不动,其余察哈尔、敖汉、奈曼、朵颜等部自然也不会乱动,为了防止损失,布达奇甚至严令斥候接近明军前方十里,急得派来协助蒙古人阻敌的正黄旗梅勒章京巴牙跳脚,只是布达奇振振有词,蒙古大军只负责迟延明军援军,并不负责歼灭明军,如今既然明军不动,那就达到了阻敌的目的。   正黄旗老弱正在用清水陆续换回,等于多给了被围明军七到十天左右的喘息时间,这七到十天的时间必须由阻援大军争取回来,巴牙虽然心急如火,只是他手下只有二千人,面对布达奇的推脱,巴牙也只能无可奈何。   结果两支大军相隔数十里,就是么遥遥相对了一天,第二天,后面的羽林卫赶了上来,李本深不再耽搁,拨营起程,一万羽林卫排成整齐的队列,行进在中间,而两边则各由五千骑兵护住,羽林卫的火枪已经上满子弹,长枪斜握在手上,而两侧的骑兵更是长刀出鞘,刀光闪亮,大军滚滚而行,激起一股高高的尘烟。   人马过万,无边无际,何况是二万大军,明军过处,仿佛是一股红色的浪潮从草原上碾过,身后都是一片倒伏的草地,数十名蒙古斥候远远的出现在前方,看到明军就这么开了过来,整个队伍杀气腾腾,这些蒙古斥候仿佛老鼠突然看见了猫一般,拨马便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前方。   “报,大汗,明军离此只有二十里了。”一名斥候策马来到布达奇面前禀道。   “再探。”   “是。”那名蒙古斥候随即下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前方。   “大汗,明狗即使已经起程,还望大汗迅速出兵,将明狗堵住。”巴牙连忙道。   布达奇眉头轻皱,他不希望得罪明军,可是科尔沁大部分地盘离满洲很近,至少现在满人的力量还在科尔沁之上,何况,这些年科尔沁借着满人的势力吞并了许多小部落,与察哈尔,土默特部都曾交恶,眼下他同样不能得罪满人。   “巴牙梅勒章京,我们蒙古人说话算数,孩儿们,出发。”布达奇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   随着布达奇的喊声,蒙古人的号角吹了起来,刹时间,方圆数十里的草原都是一片呜呜的牛角声,数万蒙古铁骑奔腾起来,隆隆的马蹄声如同闷雷般响起,马蹄激起的尘土很快在上方形成一股巨大的烟尘。   一个时辰后,两支大军终于遥遥相望,布达奇扬了扬手,科尔沁部的骑兵首先停了下来,接着其余蒙古各部也停下,只有小股蒙古骑兵在前面跨马扬刀,来回奔驰,嘴里还发出一连串的呼嗬声,这些蒙古骑兵是对明军发出的警告,只要明军还不停止前进,双方的战争就不可避免。   显然,明军没有明白蒙古人的意思,或者即使明白了却没有把蒙古人放在眼里,明军的脚步并没有停止,而是就这么直直的推了过来。   “大汗,怎么办,真要和明军打一仗?”喇嘛什希台吉低声的问道,喇嘛什希是布达奇堂弟,如今领着科尔沁右翼后旗,四万蒙古骑兵中,属于科尔沁的骑兵有二万人,在这支队伍中是绝对主力。   四万对二万,布达奇当然认为自己占着优势,只要大军一亮,明军肯定会停下来,没想到明军对他的四万骑兵毫不理会,竟然一点减速的意思也没有,明军简直是欺人太盛。布达奇咬了咬牙:“打。”   “是,大汗。”   喇嘛什希策马向前,刚走几步,布达奇又突然叫道:“等一等。”喇嘛什希只得勒住马匹,重新返回,不解的道:“大汗还有何事吩咐?”   “不要与明军接触,只用弓箭,明军一停,马上退回来。”布达奇嘱咐道。   “大汗,末将明白了。”喇嘛什希重重的点了点头,这也正符合他的心意,要是让他带着大军与明军死磕,他才不会如此傻。   随着喇嘛什希下去不久,一支数千人的蒙古骑兵从队列中分了出来,嘴里发出“呼嗬!呼嗬!”的声音,向明军中间冲去。   最前面的一名明军军官扬起了手,正在行军的羽林卫终于停了下来,哗啦声中,无数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前方。   看到如此多的枪口对准自己,正在前进的蒙古人都感到一阵心惊肉跳,他们虽然没有与明军火枪手交战过,可是他们前些天刚刚观看过满人对明军进攻时,在明军火枪打击下,精锐的满洲骑兵死伤惨重的情景,眼前的这支明军和被围的明军相比,只是少了外面护卫的大车。   “咻!咻!咻!”无数箭支向明军阵内飞去,天空中密密麻麻一片,只是这些看似气势汹汹的箭支只飞到两军中间就纷纷往下掉,地上仿佛一下了多了无数凌乱的麦茬,显然由于蒙古人太紧张,他们还没有冲到箭支射程范围内就发出了羽箭,结果连一支箭也没有射到目标。   箭支在空中飞舞时,明的队列毫不受影响,整个阵线一片寂静,仿佛向他们飞来的不是夺命的箭支,只是无足轻重的草杆,更没有哪一个明军先开枪。   明军越稳,奔过来的蒙古骑兵就越心虚,最前面的蒙古骑兵看到只有区区百步左右的明军,下意识就将缰绳偏到一边,将战马来了一个九十度的转弯,后面的骑兵有样学样,一时间,原本气势汹汹冲往明军的骑兵已经改为平行,最后又拐了一个弯,回到自己队列,明军连一枪一弹也来不及放,冲向他们的蒙古骑兵已经跑回去了。   喇嘛什希回到布达奇面前,满脸羞愧的道:“大汗,末将无能,没有完成大汗的任务。”   布达奇却是笑容满面,道:“喇嘛什希,你不用自责,明军不是停下来吗。”   喇嘛什希回头看时,果然,明军从刚才到现在还没有移动,他才想起,自己的任务不是与明军撕杀,只要迟延明军的速度即可,如今这个目的已经达到。   明军虽然可以在移动时开枪,只是移动时每开完一枪队形就必须调整,否则无法形成持续杀伤,有让敌人冲进阵列的危险,在己方人数不占多的情况下,这支羽林卫统领自然不会冒险让部下移动攻击。   接下来,蒙古人仿佛找到了对付明军的窍门,一次次用骑兵向明军阵列发出冲击,只是往往离明军阵营还有数百步就转向,明军火枪毫无用处,当然,蒙古人的箭支也毫无用处,一个时辰后,蒙古人已经发起四次攻击,除了数名蒙古人冲锋时没有控制好马匹,相撞在一起,结果从马上摔下,被马蹄踩成烂肉外;双方再无其他伤亡,蒙古人也成功的限制了明军的速度,一个时辰明军只前进了二里。   飞虎营统领陆正先找到了李本深,脸色着急的道:“西平伯,这样下去不行啊,我军一日赶不了十里路。”   李本深脸上也是眉头紧皱,虽然他手中有一万骑兵,可是面对蒙古四万骑兵却不敢擅自出击,否则一旦让蒙古人包围,或者两者不能互相配合,那就非但不能救援,还有可能导致大败,把自己搭进去。   两人商量了半天,对于蒙古人这种死皮赖脸的方法还真是无可奈何,草原上无遮无挡,就是想打蒙古人的伏击也不行。   今天是最后一批满人俘虏放回的日子,算起来,李成栋和无畏营的两万人马已经被多尔衮的大军围困了整整十天,原本以为七八天就可以到达的援军却没有音讯,这让两人又是庆幸又是着急。   庆幸的当然是多尔衮没有抗住压力,同意换水,否则明军现在已经断水三天,着急的是眼下清水虽然还可以支持七天左右,可是七天之内万一援军还没有到,那大军岂不是要活活渴死?   军营内最深的井已经挖到了六丈深,只是依然没有见到水,虽然可以再往下挖,但由于井太深,现在挖掘的速度奇慢无比,谁也不知道还要挖多深才会有水,为了节药用水,给牲畜的水降到最低的地步,再降下来,马匹就有可能要渴死。   明军手中还有一千一百多名俘虏,这些俘虏多是十岁以上的男童,算是俘虏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为了不让满人在最后的清水中捣鬼,最后一万多囊清水在昨天就已经拿了过来,今天单等明军放人。   “江统领,反正清水已经到手,这最后一批满人俘虏不如暂且留着,如何。”李成栋说完,目光炯炯的望着江天水。 第298章 三面包围   听到李成栋的话,江天水不由呆了呆,他虽然与满人谈判时唇枪舌剑,得理不饶人,让过来谈判的遏必隆气得数次从凳子上跳起来,却没有想过要在最后赖帐。在他以前受的教育中,一向都是以信义为本,不由迟疑的道:“李大人,这样不好吧,岂不是让我军失信?”   “有什么不好,自古兵不厌诈,与鞑子又有何信义可言。”李成栋却是说的理直气壮。   江天水想了想,问道:“可是大人留下这一千多名俘虏又有何用处?”   “有什么用?”这个问题倒是把李成栋难住了,若是说用这些俘虏再向清军换清水,被愚弄了一次的清军肯定不答应;杀了这些人,根本没有什么意义;至于让说这些人成为人质,防止清军攻打,更是不可能,清军绝对不会因为这些俘虏就不进攻。想来想去,留下那些人不但要背一个无信的名声,还要浪费不少清水,李成栋不由摇了摇头。   明军的通道再一次打开,最后千名满人俘虏在明军严密的监视下离开,作为最后一批离开的俘虏,这些人身上承受着比前面的俘虏更大的压力,即使是成年人又何尝不热爱生命,何况是一些十余岁的孩童,几乎一走出明军阵营,许多满人俘虏就喜极而泣,迎接这些俘虏的清军也是长松了一口气,在没有接到人之前,他们的担心显然不是多余。   “嚓,嚓。”声中,明军的通道关上,双方回复了对峙的局面。   “皇父摄政王,落到明狗手中的正黄旗老弱全部接回来了。”苏克萨哈向多尔衮禀报道。   多尔衮唔了一声,脸上却没有多少高兴之色,虽然换回了七千多俘虏,可是这些人都是老弱,不但不能增加战力,而且还要分出兵力来照顾。若不是他们,现在包围圈里的明军说不定已经被渴死或被歼灭了,多尔衮又如何高兴的起来?   从前面传来的情报可知,明军的援军距此已经不到六十里了,若不是蒙古大军还算尽力,以明军行军的速度,一天多时间就可以赶到,让多尔衮恼火的是,蒙古人空有四万大军,开始面对明军一万人竟然也不进攻,否则如果能先歼灭明军一万人,接下来的战事就好打了许多,如今这边围着两万明军,那边又是两万明军正在日益逼近,他纵然想吃下援军也不能如愿。   “宁大人,你认为明军的清水还能支持多少天?”多尔衮突然转身向宁完我问道。   “回皇父摄政王,微臣以为明军当可以支持七至八天左右,我军只要再围困六至七天,明军必定会想力法突围,否则他们只能等死。”   这个时间多尔衮心中早就有数,之所以要问宁完我,只是心中多少有一点不甘心的味道,多尔衮喃喃自语起来:“七天,本王还会有七天的时间吗。”   又是四天过去,这四天,多尔衮一直按兵不动,倒是里面明军曾经试图派出小股部队突围,不过,都被清军挡了回去。   明军大帐内,一向镇定自若的张天水和李成栋两人已经急得团团转了,眼看着还有三天就要断水,可是任由他们如同望穿秋水一样盼望援军,却没有任何缓军过来的迹象,按理援军在七天前就应该到,现在差一天就半个月了,若是以前,李成栋恐怕非得怀疑李本深、黄得功、阎应元三人故意见死不救,才会姗姗来迟。   对于这一点,江天水却丝毫没有怀疑,先别说羽林卫彼此袍泽情深,单单得知多尔衮主力在此,各个羽林卫的统领就不会放着这么大的功劳不要,必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不过,半个月都没有援军回来确实不正常,除非,江天水心中隐约想到一个可能。   “江统领,要不要再派人冲出去?”李成栋问道。   江天水眉头微皱:“李大人,鞑子将我们团团围住,要冲出去谈何容易,眼下我军的清水还可以支撑三天,不如静观以变,说不定明天援军就已经到了。”   “若是明天援军没到又如何?”   “那就再等一天,如果两天后援军还没有到,我们再全军突围不迟。”   “两天之后?两天之后我军只有一天的清水,这是否太冒险了?”李成栋语气犹豫的道,他的部下都是骑兵,只是羽林卫九成是步兵,如果冲出去找不到水,跟没有冲出去一样糟糕。   江天水却是胸有成竹:“李大人放心,我们身后三十里就有一条大河,一天时间足可以让我军冲到河边,只是可惜这些物资了。”   他们带着四万大军所有后勤物资,光是轮换的火枪就有五千支,子弹、粮食、干草等等更是无数,足够大军数月之用,如果突围,这些东西等于统统要丢掉,实在是太可惜了。李成栋也是深有同感,这么多物资要丢掉,任谁都会心疼。   在江天水和李成栋两人讨论准备突围之际,清军营内,两名骑士疯狂的拍打着战马,直冲主帅多尔衮的大帐方向急驰而去。   “站住,军营重地,来人下马。”两名戈什哈连忙喝道。   “闪开,紧急军情!”两骑回了一声,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戈什哈愣了一下,看清来人正是己方派出去的斥候,只得闪到一边。   “咴律律。”直到离多尔衮的大帐只有十余步,两名骑士才勒住马匹,不等爱马停稳就从马背上跳下,两骑连滚带爬的向大帐走去,边走边大喊道:“紧急军情!紧急军情!”   两旁站立的戈什哈刚想拦阻,听到对方说紧急军情,连忙又将手收回,任由两人跌跌撞撞走入大帐,大帐里,此刻正坐满了清军的高等将领,看到两人进来,都愕然的看着两人。   “皇父摄政王,西面三十里发现了大股明军,正向此地赶来。”   “西面,怎么可能?”罗洛宏大叫起来,不敢相信的问道。明军追击他们的族人,要么是往东,要么是往北,绝没有往西的道理,西面也正是清军选定的退路,听到西面发现大股明军,难怪罗洛宏会一脸不相信之色。   多尔衮冷静的问道:“大股明军,到底有多少人?”   “回皇父摄政王,至少二万人,奴才只是从尘烟中判断,得不到具体人数,明狗的斥候队离大军二十里进行了战场遮蔽,奴才一队斥候十人,只逃回奴才两人。”   “好,知道了,你们辛苦,先下去吧。”   “是。”   “皇父摄政王,眼下明军又来了两万大军,是否再派蒙古各部前去阻敌?”两名斥候下去后,罗洛宏马上发问,此时大营内尚有二万蒙古人,这两万蒙古人不愿意进攻明军,只是从前面来看,拖延明军前进的速度还是可以办到。   多尔衮正要答话,外面又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传来,多尔衮心中一动,果然又是一名斥候进来:“报,皇父摄政王,东面发现明军大股兵力,距此地只有三十里。”   大营内一片哑雀无声,东面又发现了明军,加上早先北面的明军,岂不是说明军已经从三面赶了过来,这哪里是增援,分明是有把他们包饺子的意图。   这七八天来,除了北面一路二万人明军外,其余两路八万明军一直没有踪影,他们本来以为明军追得太过深,来不及返回,没想到对方不但返回,还给自己布置了一个口袋,难怪对方这么晚才来。   “嗖。”的一声,所有目光都望向多尔衮,等待多尔衮决断,撤还是不撤,如果不撤,等到明军合围那就麻烦了,可是撤,又撤到哪个方向?南面虽然没有明军,可是决不能选这个方向。唯有从东、西、北三面撤退。   “派出所有斥侯,务必探清明军各路人马准确数目,同时命令全军作好撤退的准备。”多尔衮飞快的下令。   “遵令。”各个清军将领听完多尔衮的命令,顿时如同火烧屁股一样,急匆匆出帐,不一会儿,清军阵内一阵鸡飞狗跳,数百名侦骑分别向东西两个方向急驰而去。   清军的动作让中间的明军看得有点莫名其妙,随即醒悟过来,连忙向李成栋和江天水两人报告,得到报告的两人登上高台,向清军军营内打量,果然,看到清军营内一副慌张的模样。   两人心中一松,援军终于来了,可是李成栋心里却疑惑起来,清军派人向北向东都好理解,怎么向西面也派人?   西面,一支红色的大军正在辚辚而行,最前面一杆大旗迎风飘扬,上面绣着大大的一个黄字,而东面,同样一支红色大军辚辚而行,最前面的一杆大旗上面绣着的却是一个阎字,北面,除了一个李字大旗外,又增加了两杆大旗,总共四万人向蒙古大军压过来,见到明军又有大军过来,达布奇想也没想,马上喊道:“退军,退军。”   四万蒙古大军转身向西逃去,对于这四万蒙古骑兵,李本深和新来的二万明军没有追击,而是加快行军速度,向中间压来。 第299章 仓皇东逃   看着四万蒙古人仓皇逃跑,李本深显得意气风发,嘴里大笑道:“哈哈,李成栋那个家伙肯定在心里骂本帅有意见死不救。”   听到李本深如此说自己的舅舅,李元胤脸上显出一丝尴尬:“大帅,皇上圣明,谁敢见死不救?大帅多想了。”   “是吗,不过,此番若能全功,李成栋、江天水两人可算头功,本帅也没有让他们白吃苦头。”李本深笑道。   明军要强行冲破蒙古人的拦截也不是不可能,之所以没有强行冲破,原因是被蒙古人拦截的第二天,李本深就与黄得功和阎应元两人的大军取得了联系,三人通过信使,定下趁机对多尔衮反包围之策。   由于黄得功和阎应元两路大军相隔有点远,而且需要时间绕过蒙古人的大军到达东西两面,李本深才故意和蒙古大军一直周旋,为了加强北路的力量,黄、阎两路大军各分出一万人马支援北路。等到东西两路大军运动到差不多的位置后,两万人马才突然出现,本来多出二万人马后,李本深有意将蒙古大军先期击溃,没想到将蒙古吓得不战而退,走了蒙古人虽然可惜,只是眼下明军的目标是满人,只能暂时放蒙古人一马。   如此一来,也不是没有风险,被满人包围的二万大军需要承受巨大的压力,万一中间两万大军被满人攻破防线,到时明军就成了偷鸡不成失把米,不但丢掉了两万人,满人的大军还可以先一步跳出包围圈,落得个鸡飞蛋打。   黄得功、阎应元、李本深三人敢拿二万大军的安危冒险,除了原就对明军的战力有信心外,还从俘虏的蒙古斥候口中得知先前满人对明军进攻的详细情报,加上李、江两人拿俘虏与满人交换清水,三人才断定短期满人不可能吃下这二万明军,可以放心大胆的实施这个计划,一战而解决剩下的满人。   如今马上就要对满人进行合围,李本深自然心中高兴异常,忍不住将李成栋拿出来调侃一下。